阿斯特爸爸的星光比喻和石磐叔叔的靜心練習,像兩劑溫和的良藥,開始慢慢滲透進六個孩子的心田。雖然離別的傷感并未完全消散,但它不再像一塊巨石般壓得他們喘不過氣,而是漸漸沉淀為一種帶著思念的、可以與之共處的情緒。他們開始嘗試將注意力拉回到學院生活中,盡管課堂上少了克萊爾老師的身影,訓練場也少了影歌老師的注視,但生活,終究要繼續(xù)。
幾天后的一個傍晚,夕陽將城堡的輪廓拉得很長。諾拉和艾莉絲結(jié)伴從圖書館出來,準備去食堂吃晚飯。她們路過那間熟悉的、位于僻靜角落的《亡靈魔法與戰(zhàn)略棋》教室時,諾拉習慣性地朝里面望了一眼。
教室門緊閉著,窗戶也拉著簾子,顯得格外冷清。但諾拉的目光,卻被門縫底下透出的一絲微弱光芒吸引了。那光芒很弱,不像是魔法燈穩(wěn)定的照明,更像是某種……能量殘留的輝光?
“艾莉絲,你看!”諾拉拉住正要往前走的艾莉絲,指著門縫,“里面有光!”
艾莉絲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鏡,湊近仔細觀察,眉頭微蹙:“確實有異常能量波動。強度很低,但……很穩(wěn)定。不像是魔法燈,更像是……某種被激活的魔法物品,或者……未完成的法術場?”
這個發(fā)現(xiàn)讓兩個女孩的心跳加速了幾分。克萊爾老師離開已經(jīng)好幾天了,她的教室怎么還會有能量波動?難道是老師臨走前忘了關閉什么魔法裝置?或者……是老師留下的什么東西?
一種混合著好奇和隱隱擔憂的情緒涌上心頭。諾拉看了看四周,確認沒人注意,然后壓低聲音對艾莉絲說:“我們……進去看看?”
艾莉絲猶豫了一下,她嚴謹?shù)男愿褡屗紫认氲降氖切R?guī):“未經(jīng)允許進入已鎖閉的專用教室,屬于違紀行為,諾拉?!?/p>
“可是萬一是什么重要的東西呢?萬一老師需要幫忙呢?”諾拉藍色的大眼睛里閃爍著堅持的光芒,“我們就看一眼!確認一下就好!”
最終,對老師的關心壓倒了規(guī)則意識。艾莉絲點了點頭:“好吧。但必須快速確認,并且不能觸碰任何物品?!?/p>
諾拉立刻嘗試推了推門,發(fā)現(xiàn)門是鎖著的。但這難不倒她,她可是阿斯特的女兒!她從隨身的小包里(里面裝滿了各種阿斯特給她的小玩意兒)掏出一個閃爍著星輝的小巧徽章,對著門鎖輕輕一晃——這是阿斯特給她做的“萬能鑰匙”(當然,功能被限制在非重要區(qū)域),徽章上的星光與門鎖上的魔法符文產(chǎn)生了微弱的共鳴,門鎖發(fā)出“咔噠”一聲輕響,開了。
兩個女孩小心翼翼地推開一條門縫,閃身進去,然后迅速關上門。
教室里沒有開燈,光線昏暗。但講臺上,卻有一片區(qū)域散發(fā)著柔和的、銀白色的光芒。光源,正是克萊爾老師那副珍貴的深淵沉木棋盤!
棋盤上,并非空無一物,而是擺著一副未完成的殘局。棋子靜靜地立在各自的位置上,散發(fā)著微弱的魔法靈光,正是這靈光,照亮了周圍的一小片區(qū)域。那局棋,正是克萊爾老師最后一課上,因為一枚棋子意外倒下而中斷的那一局——“王車易位后的幽靈走廊”!
諾拉和艾莉絲屏住呼吸,慢慢走近講臺。棋盤上的局面與那天幾乎一模一樣,唯一的不同是,那枚被克萊爾老師碰倒的黑棋“騎士”,此刻已經(jīng)被人重新扶起,穩(wěn)穩(wěn)地立在了它原本應該在的位置上。整個棋局,看起來完整無缺,仿佛只是在等待著對弈者回來,落下下一步棋。
“是……是那盤棋……”諾拉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影歌老師?他回來過?”
艾莉絲仔細觀察著棋盤,搖了搖頭,指著棋盤邊緣一個極其細微的、用銀色粉末畫出的、幾乎難以察覺的小小符文:“不,不是影歌老師。這個符文是克萊爾老師獨有的標記,用于標記重要的研究棋局或進行遠程魔力錨定。她離開前……特意回來過,完成了棋局的復位。”
兩個女孩看著這盤完整的、仿佛被時光凍結(jié)的棋局,心里充滿了復雜的感受。克萊爾老師在那樣的悲痛中,在即將離開學院的匆忙之際,竟然還特意回到這間充滿回憶的教室,將這盤未下完的棋局恢復原樣。
這意味著什么?
是她對學院、對教學工作的不舍和最后的告別?是她作為一個棋手,對一盤未竟之局的執(zhí)著?還是……這盤棋本身,隱藏著什么更深的信息?
諾拉看著棋盤上黑白交錯、殺機四伏的復雜局面,又想起克萊爾老師平時在棋盤上設下的那些精妙陷阱和隱含的深意,一個念頭突然冒了出來:“艾莉絲,你說……這會不會是克萊爾老師留給我們的……一個謎題?或者……一個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