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待室隔壁的監(jiān)控室內,通過屏幕觀察著這一切的樞機主教代表之一,菲亞梅塔,猛地坐直了身體。她看著普瑞賽斯那淡然的表情和凌曜從容的姿態(tài),眼神無比凝重。這些人的價值與潛在風險,同時在她心中急劇升高。
“……讓他們通過?!狈苼喢匪ㄟ^通訊器對送葬人下達指令,“保持‘友好觀察’狀態(tài),我會另派人員‘陪同’他們?!?/p>
最終,送葬人基于流程,無法找到扣留眾人的確切理由。在暫時保管了李柚巴的拳套等物品(凌曜的十戒和阿爾圖羅的琴盒被判斷為“非標準武器”,未被收繳)后,團隊被允許入城。
踏入拉特蘭主城,仿佛進入了另一重世界。街道整潔,建筑華美,空中飄蕩著若有若無的圣歌與管風琴聲。薩科塔們行走其間,光環(huán)與光翼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整個城市籠罩在一種寧靜而神圣的氛圍中。
普瑞賽斯持續(xù)感應著“天堂支點”的方位?!澳繕宋挥诖蠼烫玫叵律钐帯M獠糠雷o嚴密,核心數(shù)據(jù)庫的加密方式……很獨特,基于某種深層情感共鳴驗證。強行物理或能量突破,有極高概率觸發(fā)自毀程序。”
“情感共鳴么……”凌曜若有所思,「啟示」在他心中指引著一個清晰的方向——不久后,在中央大教堂舉行的一場“萬國音樂會”。那將是接近目標的最佳時機。
阿爾圖羅越靠近城市中心,心情越是復雜。那源自“天堂支點”的隱隱召喚與她自身被通緝的排斥感交織在一起,讓她心神不寧。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公證所高級官員制服、面容與阿爾圖羅有五六分相似,但氣質冰冷堅硬如鐵的青年,毫無預兆地出現(xiàn)在街道前方,擋住了他們的去路。他有著同樣黑色的短發(fā),但眼神銳利如鷹,周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嚴謹氣息。
“阿爾圖羅·吉亞洛?!鼻嗄觊_口,聲音如同他的眼神一樣,沒有任何溫度,“根據(jù)拉特蘭最高通緝令,你被逮捕了?!?/p>
來者正是阿爾圖羅的弟弟,費德里科·吉亞洛,代號送葬人(與之前那位并非同一人,但屬于同一序列),拉特蘭公證所最冷酷高效的執(zhí)行者之一。
阿爾圖羅的臉色瞬間白了少許,她深吸一口氣,正準備說些什么。
凌曜卻上前一步,擋在了她和費德里科之間,臉上露出了他那標志性的、帶著幾分戲謔的笑容。
“別這么嚴肅嘛,執(zhí)行官先生。”凌曜語氣輕松,仿佛在和老朋友聊天,“抓人之前,不先問問你姐姐這趟旅途開不開心嗎?對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團隊最受歡迎的音樂家——圖圖小姐。”
“圖……圖圖?”費德里科那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裂痕。他顯然聽說過這個被凌曜強行安在他姐姐頭上的、極其不“拉特蘭”、極其不“吉亞洛”的昵稱。此刻親耳聽到,并且是在如此正式的逮捕場合下聽到,一種極其荒謬的感覺沖擊著他嚴謹?shù)倪壿嬎季S。
他看著自家那位向來優(yōu)雅、甚至帶著幾分疏離感的姐姐,在聽到這個稱呼時,臉上那一閃而過的無奈又有點認命的表情……
“噗——”
一聲極其輕微、但確實存在的泄氣聲,從費德里科緊抿的嘴唇里漏了出來。他猛地繃住臉,但眼角肌肉卻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耳根似乎也有些泛紅。他努力維持著執(zhí)法者的威嚴,但那瞬間破功的表情,已經(jīng)落入了所有人眼中。
李柚巴努力忍著笑,肩膀微微聳動。閻魔愛歪了歪頭,似乎不理解這有什么好笑,但覺得氣氛好像沒那么緊張了。普瑞賽斯則冷靜地記錄著:“目標‘費德里科’出現(xiàn)預定情感波動,與模擬預測相符。昵稱‘圖圖’觸發(fā)機制有效?!?/p>
阿爾圖羅看著弟弟那副想嚴肅又忍不住想笑、最終變得有些滑稽的表情,原本緊張的心情忽然松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又好氣又好笑的情緒。她無奈地瞪了凌曜一眼,但眼神中已沒有了害怕。
凌曜笑容更盛,對著表情管理即將失效的費德里科說道:“看來執(zhí)行官先生也認同這個愛稱很有親和力。至于逮捕令……我想,或許我們可以換一種方式,比如,由我們‘陪同’圖圖小姐,一起去見識一下今晚萬國音樂會的盛況?我相信,樞機主教菲亞梅塔女士,會對此樂見其成?!?/p>
費德里科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翻騰的荒謬感,恢復了冰冷的語氣,但氣勢已然不如最初:“……可以。但你們必須在我的監(jiān)視之下。任何異動,都將被視為對拉特蘭的挑釁?!?/p>
一場劍拔弩張的逮捕,就這樣在“圖圖”的威力下,詭異地轉變成了一次“被監(jiān)視的同行”。
看著前方帶路、背影僵硬的弟弟,阿爾圖羅輕輕碰了碰凌曜的胳膊,低聲嗔怪道:“您一定是故意的……”
凌曜回以她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效果不是很好嗎?你看,你弟弟看起來‘人性化’多了?!?/p>
阿爾圖羅望著費德里科的背影,眼神復雜,最終化為一聲輕輕的嘆息,其中卻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釋然。
凌曜則抬眼望向城市中心那高聳入云的大教堂尖頂,目光深邃。
“好了,插曲結束。”他輕聲說,仿佛在自言自語,又仿佛在宣告,“接下來,該去聽聽……這座律法之城,最深處的‘旋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