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8章 學(xué)習(xí)讀寫，艾琳渴望知識（第1頁）

夜已深，仆舍外的小徑被月光切成一道窄條。艾琳沒有立刻進去。她靠在石墻邊，呼吸仍輕，心跳卻未平。剛才那一幕在腦中反復(fù)浮現(xiàn)——廳內(nèi)燈火通明，貴族們說話時嘴唇開合清晰，而桌上攤開的紙頁上，那些排列整齊的符號一動不動，像有生命般立在那里。

她閉了閉眼。不是為了休息，而是為了記住那畫面：男子舉起酒杯時手背的血管走向，女子微笑時眼角細紋的弧度，還有書頁邊緣泛黃的痕跡。這些細節(jié)她原本不會留意，可現(xiàn)在，它們成了某種線索，指向她從未觸碰過的世界。

她睜開眼，轉(zhuǎn)身朝來路走去。腳步比先前更穩(wěn)，方向也更明確。她沿著主堡側(cè)翼的夾道前行，石墻冷硬，風(fēng)從頭頂掠過，吹得裙角微顫。第三道拱門右側(cè)，那扇門還在。銅把手上的劃痕在月光下顯出一道暗線。門依舊虛掩，縫里漆黑，沒有燈光。

她沒推門。只是伸手摸了摸門框底部的石沿，確認那里沒有積灰的新痕——說明近日無人頻繁出入。然后她退后一步，記下門前兩步處地磚的裂紋形狀，又低頭看自己的鞋尖，確保明日穿同樣的鞋，步伐不會偏差。

回到仆舍前，她最后停了一下。遠處鐘樓已敲過三聲。她吸了口氣，抬腳邁進黑暗的通道。

第二天清晨，廚房的柴火還未燃起，艾琳已在回廊西側(cè)跪著擦地。她主動向管事申請了這趟差事，理由是“怕昨日沒清干凈”。管事瞥她一眼，點頭允了。她知道，這片區(qū)域靠近書房，平日少有人走動，午后更是空寂。

她動作慢，卻不偷懶。每塊地毯都翻過來拍打三次，每寸石板都用布反復(fù)擦拭。她借機觀察書房門口的動靜。午前，一名侍從提著藥匣經(jīng)過，往里走了幾步便退出，未久留。此后再無人影。

她將一塊抹布故意遺落在書房門前，疊得整齊，像是遺忘。做完這一切，她拎著水桶返回廚房，肩頭酸痛，手指因冷水泡太久微微發(fā)抖。但她沒停下。她知道，真正的活計才剛開始。

午后，仆役們歇息，廚房陷入短暫安靜。艾琳換了一身稍干凈的裙衫，把袖口扎緊，悄悄離開廚房區(qū)域。她貼著墻根走，腳步壓在石板接縫上，盡量不發(fā)出聲響。轉(zhuǎn)過兩個彎后，她抵達書房門前。

四下無人。

她伸手推門。門軸輕微吱響，她立刻停住，等了幾息，確認無動靜后才完全推開。屋內(nèi)昏暗，只有斜陽從高窗透入，照在書架下半部分。塵埃在光柱中浮游，像細小的星點。

她沒敢開燈。反手關(guān)門，站在原地聽了一會兒。寂靜。她這才向前挪步，鞋底摩擦地面的聲音讓她心頭一緊。她在書桌前停下，目光落在攤開的本子上。紙頁泛黃，墨跡干涸，字形細密，排列如陣。

她蹲下身，不敢坐椅。手指懸在紙面上方，遲遲未落。終于，她伸出食指，輕輕描摹第一個符號。那是一個帶彎鉤的筆畫，起筆粗，收尾細，像一把倒掛的小鐮。

她低聲念：“這個……像鉤子?！?/p>

聲音太輕，幾乎被呼吸吞沒。她又試一次，稍微用力：“鉤?！?/p>

還是不像。她搖頭，改用舌尖抵住上顎，模仿書寫時的筆順，在空中虛畫一遍。然后，她從裙內(nèi)襯撕下一小角布片，取出藏在袖中的炭筆頭——那是她從廚房灶膛邊撿的，磨短了，只剩拇指長。

她在布片上臨摹那個符號。畫了三遍，才勉強接近原樣。她盯著看，用指甲在掌心重復(fù)刻劃，直到皮膚發(fā)燙。

接著，她翻開旁邊一本薄冊。第一頁畫著一只鳥，翅膀展開，尾羽長而彎曲。下方幾行字，第一個正是她剛記下的“鉤”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