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橋的水泥欄桿在月光下泛著冷白,林晚秋的沖鋒衣下擺被河風掀起,露出腰間別著的微型攝像機。
她沿著橋沿往下摸,手電光束掃過斷裂的欄桿缺口——和照片里的銹跡紋路嚴絲合縫,像是有人刻意把十年前的傷口重新剖開給她看。
河水漫過她的腳鞋時,寒氣順著小腿直往骨頭里鉆。
凌晨三點的環(huán)河水剛化過冰,她打了個寒顫,手電筒的光斑在水下搖晃,照見淤泥里零星的玻璃碴、銹鐵釘,還有半截褪色的紅綢帶——像極了父親墜崖那天,她別在他外套上的平安結。
“嘩啦——”
水聲驚得她手指一抖,光束驟然掃向右側。
橋墩下的陰影里,漂著團灰撲撲的東西,被水草纏住了邊角。
林晚秋踮腳夠過去,指尖觸到布料的瞬間,后頸的汗毛根根豎起——是件男式襯衫,領口別著市審計局的工牌,照片上的男人濃眉大眼,正是陳明。
她的呼吸頓住了。
手電筒垂直照向水面,陳明的臉浮上來一半,眼睛半睜,嘴角凝著血沫。
他的右手還保持著前伸的姿勢,指縫里卡著截斷了的水草,左手腕有道青紫色的勒痕,像根細繩子捆過又扯開的。
林晚秋的“真實之眼”自動啟動,視線不受控地掃描他的瞳孔——散大程度符合溺亡特征,但耳后那片不自然的青灰,更像是被人用氯仿捂住口鼻時掙扎留下的。
“有人想把他的死偽裝成意外。”她低聲說,喉結發(fā)緊。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匿名號碼發(fā)來新消息:【橋洞第三塊磚下有鑰匙】。
林晚秋摸出防水袋里的鑰匙,插進橋墩磚縫,“咔嗒”一聲,暗格里掉出個塑料盒。
盒蓋掀開的剎那,冷光映出盒底的U盤——和照片里那枚一模一樣,外殼上的“rescue_qh7”刻痕還帶著毛刺。
“陳先生,你給女兒的‘小金魚’,我收到了?!彼裊盤塞進胸口的暗袋,指尖觸到父親留下的鑰匙,突然聽見橋上傳來腳步聲。
“誰?!”
回應她的是金屬碰撞的脆響。
林晚秋迅速退回橋墩陰影,看見兩個穿黑色沖鋒衣的男人從橋那頭過來,其中一個舉著強光手電,光束在水面劃來劃去:“周局說那女的今晚肯定來撈東西,盯緊了。”
“撈什么?不就是個破U盤?”另一個嗤笑,“陳明那傻子,真以為用女兒當籌碼能逼周局就范?也不看看這青禾鎮(zhèn)的水有多深——”
“閉嘴!”為首的男人突然喝止,手電光猛地掃向林晚秋的藏身處。
她屏住呼吸,后背貼緊潮濕的橋墩。
“真實之眼”在瞬間捕捉到對方的微表情:左眼皮跳了兩下,喉結滾動三次,右手無意識地摸向腰間——那里鼓著塊硬物,是槍套。
“老陳,你聽見水聲沒?”拿手電的男人壓低聲音,“像是有人在水里——”
“能有什么人?”被稱作老陳的男人踹了腳欄桿,“這破橋十年前就死過人,鬧鬼呢!快走,周局說三點半前必須撤——”
話音未落,林晚秋的手機在口袋里震動起來。
兩個男人同時轉頭,強光手電的白光刺得她睜不開眼。
“在這兒!”為首的男人吼了聲,撲向橋邊的梯子。
林晚秋咬著牙往河中心游,河水灌進鼻腔的剎那,她摸到胸口的U盤,想起陳明女兒視頻里的小金魚——那是他用最后力氣留給世界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