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那扇厚重的隔音門在身后“咔噠”一聲合攏,最后又沉悶地“砰”然落鎖。門內(nèi),那個菲林男人徹底崩潰后的絕望哀嚎,以及桌椅被瘋狂撞翻的混亂聲響,像是被一把無形的利刃瞬間斬斷,徹底隔絕在了另一個世界。
走廊里只剩下死一樣的寂靜。頭頂上,慘白色的燈管盡職地履行著自己的義務(wù),將冰冷的光線均勻地灑在每一寸地面和墻壁上,讓周遭的一切都顯得毫無溫度,連人的影子都被拉得細(xì)長而單薄。
“多虧了你,陳警司?!?/p>
顧警司從走廊的另一邊走來,腳步聲在空曠的環(huán)境里顯得格外清晰。她將一份剛剛從打印機里取出的文件遞了過來,紙張的邊緣因為熱度還帶著些微的卷曲,捧在手里能感覺到那股新鮮的溫?zé)帷?/p>
“他全招了?!彼恼Z氣里帶著一絲對于同行專業(yè)能力的欽佩,但目光觸及陳那張看不出情緒的臉時,又很快轉(zhuǎn)為一種公事公辦的惋惜,“關(guān)于你線人的事……我很遺憾?!?/p>
陳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顧警司的安慰,接著她伸出手接過了那幾頁薄薄的紙。
指尖的涼意透過紙背,與那份尚存的溫?zé)嵝纬闪缩r明的對比。
目光已經(jīng)落在了口供的第一行,上面的字跡清晰整齊,記錄著剛剛那場心理戰(zhàn)的全部戰(zhàn)果。
“老陳,不賴啊?!?/p>
星熊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哈哈,不愧是近衛(wèi)局最年輕的警司之一。”
陳沒有抬頭,只是翻動著手里的紙頁,發(fā)出輕微的“沙沙”聲。
就在這時,她勤務(wù)外套口袋里的通訊器發(fā)出一陣短促而有力的震動。
讓她停下閱讀的動作,掏出通訊器后,屏幕幽幽地亮起,映出一個風(fēng)格極為華麗、帶著金色紋路的萌虎頭像。
備注名是叉燒貓。
陳劃開屏幕接通,還沒將通訊器湊到耳邊,詩懷雅那特有不耐煩的嗓音便從中迫不及待地傳了出來,在安靜的走廊里顯得格外突兀。
”粉腸龍!你們兩個死哪兒去了?竟然讓我一個人接待總督的特別顧問!“
電話那頭的背景音里似乎還有其他人的交談聲。
“那個什么羅德島的人已經(jīng)到了,就在三號會客廳??靵怼!痹姂蜒诺恼Z速很快,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下達(dá)命令。
“收到,missy,我們馬上就到?!标愇⑽櫫讼旅迹€沒來得及開口,星熊就替她們作出回答。
“趕緊過來,哦對,順帶給我?guī)Ч奚洗文阗I的那種汽水?!痹姂蜒诺穆曇舭胃吡艘恍?,命令的意味更濃了“還挺好喝的,我自己沒買到。”
“畢竟那是大小姐不常去的角落嘛?!毙切苄π?。
“哼?!?/p>
詩懷雅傲嬌的一哼,通訊便被干脆利落地切斷,只留下一陣忙音。
“走吧,老陳?!毙切軗е惖募绨?。
龍門近衛(wèi)局,三號會客廳。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龍門永不落幕的繁華。
霓虹燈在林立的樓宇間劃出流光溢彩的軌跡,霓虹與月色交織,將這座不夜城浸染得迷離而虛幻。一張巨大的全息廣告牌上,最近爆火的某個偶像正用她那經(jīng)過精密計算的完美角度,對著整座城市露出甜美的微笑,歌聲無聲,卻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礙。
這片喧囂流動的光海,被厚重的防彈玻璃無聲地隔絕在外。
光影變幻,在室內(nèi)光潔如鏡的地板上投下幾道沉默的影子,隨著窗外的光怪陸離而緩慢拉長、變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