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她身邊,攬住她的肩膀。
“結束了。”
溫念初靠在他懷里,身體這才后知后覺地微微顫抖起來,不是害怕,而是一種巨大的、緊繃過后的虛脫感。她將臉埋在他胸前,深深吸了一口氣,鼻腔里是他身上令人安心的雪松氣息,混合著海風的微咸。
“嗯,結束了?!?/p>
后續(xù)的事情,交給了法律和專業(yè)人士。小諾瓦將面臨包括商業(yè)誹謗、教唆破壞、非法入侵、以及可能牽扯出的更嚴重的金融犯罪等多項指控,足夠他在監(jiān)獄里待上很長一段時間。那兩名隨從的身份也很快被查明,是國際刑警組織通緝名單上的雇傭兵,身上背著不止一條人命。
返回市區(qū)的車上,溫念初靠著車窗,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紐約夜景,流光溢彩,卻仿佛隔著一層透明的薄膜。
“我想重新開始?!彼鋈惠p聲說。
沈聿懷看向她。
“《窺視者》系列,我不打算用那些被毀的原稿,也不打算用剛才拍的那些照片?!彼D過頭,眼神清澈,帶著一種涅盤重生后的堅定與通透,“那依然是反應,是被動的。我想創(chuàng)作一個全新的系列,關于……‘修復’?!?/p>
她看向自己的手,緩緩握緊。
“不是修復被毀掉的作品,而是修復被傷害的內(nèi)心,修復對世界的信任,修復……在經(jīng)歷所有黑暗之后,依然敢于去愛、去創(chuàng)造的勇氣?!?/p>
沈聿懷握住了她的手,指尖溫暖。
“好。我陪你?!?/p>
他知道,這場浩劫,沒有擊垮她,反而讓她淬煉出了更耀眼的光芒。
幾天后,小諾瓦被捕的消息登上了全球各大媒體的財經(jīng)和藝術版塊,連同他之前對溫念初的誹謗和騷擾行為一同被曝光,引起了軒然大波?!拔缫巩嬂取毖杆俦徊榉?,其背后的非法網(wǎng)絡開始土崩瓦解。溫念初在紐約的展覽雖然延期,但獲得了空前的關注度和同情分,無數(shù)畫廊和機構向她發(fā)出合作邀請,價值遠超從前。
看似,一切都在向最好的方向發(fā)展。
然而,就在他們準備離開紐約的前一晚,沈聿懷接到了一個來自瑞士的越洋電話。是負責關押沈鎮(zhèn)宏的高度戒備監(jiān)獄的典獄長親自打來的。
典獄長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同尋常的凝重:
“沈博士,很抱歉打擾您。關于您的父親沈鎮(zhèn)宏……他在一小時前,于監(jiān)禁室內(nèi)用磨尖的塑料片割腕,被發(fā)現(xiàn)時已失血過多……搶救無效,確認死亡。”
沈聿懷握著手機,站在酒店房間的落地窗前,看著腳下這座不夜城,久久沒有說話。
電話那頭,典獄長還在謹慎地解釋著現(xiàn)場情況和后續(xù)處理流程。
溫念初察覺到異樣,走到他身邊,擔憂地看著他。
沈聿懷緩緩放下手機,轉過頭,看向溫念初,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沒有悲傷,沒有快意,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仿佛連光線都能吞噬的平靜。
他開口,聲音低沉而縹緲,像是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