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道的初雪剛落滿小樽的運河時,我已在札幌的“雪夢工坊”,握住了這支草莓奶油畫筆。筆桿是粉紅的琺瑯,帶著少女的夢幻;筆毛卻似剛從奶油罐里撈起的絲絮,混著草莓醬的濃稠,輕輕一觸,指尖便沾了些粉白的膏體,仿佛能聞到白色戀人巧克力工廠里那股甜中帶純的清新氣息——那是草莓醬與奶油在瓷碗里融合與松餅在鐵板上焦化時,溢出的日式風情。工坊的甜點師是個戴針織帽的北海道女人,見我對著畫筆癡迷,便遞來一塊現(xiàn)烤的草莓奶油松餅:“這畫筆的毛,是取了函館草莓,和北海道鮮奶熬的奶油腌了整整一夜呢?!眹L一口草莓奶油松餅,草莓的清甜與奶油的綿密在舌尖化開,而后漫出松餅的酥脆與糖霜的甜脆,我忽然懂了,這畫筆要畫的,從不是俗艷的甜膩,而是北海道雪國甜點里沉淀的純凈甜夢。
在富良野的木屋畫室,我鋪開畫紙時,遠處的富良野花海正覆著薄雪。筆尖蘸取顏料的剎那,雪國甜夢便在紙上鋪展:先是草莓的粉紅,像小樽運河邊的櫻花樹,帶著冬日的浪漫;再暈出奶油的乳白,是瓷盤里的絲滑,泛著純凈的質感;最后點綴上糖霜的雪白,那是撒在甜點表面時,落下的甜夢碎屑。我畫了一塊經(jīng)典草莓奶油松餅,用畫筆細致地描出奶油的花紋,讓它看起來像裹著一層纏綿的草莓醬,又特意用筆鋒的輕掃,模擬出草莓奶油松餅切下時的綿密,那邊緣的融合,是襯得甜意更顯夢幻的純凈。畫著畫著,竟忍不住從瓷盤里取出一塊真的草莓奶油松餅,嘗一口,草莓的酸與奶油的甜在舌尖交織,和畫筆在紙上暈染的甜意奇妙地重疊了——原來這支筆,是把北海道的甜夢,從舌尖活生生畫進了畫里。
接著畫穿和服的北海道少女。她肩上披著的草莓色羽織,我用畫筆蘸了點帶珠光的顏料,讓每一針繡線都閃著雪國的浪漫,風一吹,畫里的羽織竟似在輕輕飄動,像把整個北海道的夢幻都披在了她的肩上。她面前的草莓奶油甜點,我刻意畫出了瓷盤的細膩,與甜點的粉白形成對比,那盤沿的弧度里,仿佛還留著甜點師的匠心,而甜點的分層,我用畫筆反復暈染出粉紅與乳白的層次,仿佛輕輕一勺,就會漾出滿口的雪國甜夢。畫到興起,我把畫筆插進盛著草莓醬的玻璃罐里,筆毛上沾了些粉白的膏體,再蘸顏料時,竟畫出了草莓奶油在白色戀人櫥窗里的倒影——粉白的甜點掩映在雪景的光暈里,每一塊都帶著不同的甜濃度,有的是草莓的清新甜,有的是奶油的綿密甜,還有的是糖霜的脆甜,在畫紙上鋪成了一整個北海道的甜夢。
甜點師又端來一碟“雪國草莓奶油塔”,那甜點的草莓層上雕著雪兔的紋樣,粉紅、乳白、雪白層層疊疊,像把北海道的雪國夢吃進了嘴里。她笑著指我畫里的草莓奶油:“姑娘這畫筆,把我們北海道的甜夢畫活了。”她取過畫筆,在我畫的富良野花海旁添了只滑雪的少年,那滑雪服的藍,被她用草莓奶油畫筆調出了冷調,竟和草莓奶油的粉白融成了一幅“少年戲甜塔”的靈動圖景——少年的滑雪板正掠過畫里的草莓奶油,眼神里滿是對甜意的向往。我們聊起北海道的甜點,她說從前的游客以草莓奶油為夢,如今全世界的人也愛這一口雪國甜,就像這畫筆,把小眾的日式甜夢畫進了全世界的視野里。
暮色四合時,我把畫稿靠在木屋窗邊,晚風卷著草莓奶油的甜香拂過紙面,和畫里的甜夢混在了一起。遠處的札幌電視塔還亮著暖光,我望著畫筆上殘留的粉白膏體,忽然想,這支筆該不止畫北海道的甜。它可以畫東京的草莓奶油卷,在甜里加些都市的繁華;也可以畫大阪的草莓奶油燒,讓關西的熱情裹上雪國的甜夢……正想著,一塊草莓奶油從畫稿旁滑落,掉在榻榻米上,濺起些粉白的碎屑,和草莓奶油畫筆的筆毛粘在了一起。我輕輕把它分開,卻見那草莓奶油的粉白,把筆毛染得更顯夢幻了——原來這支畫筆的故事,才剛剛在北海道的風里,寫下最甜的夢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