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里的北京城,天光總是亮得遲一點,寒氣裹著胡同里的煙火氣,絲絲縷縷地鉆進鼻孔,呂辰家廚房里透出暖黃的燈光和忙碌的身影。
何雨柱系著圍裙,正麻利地將最后幾個熱騰騰、皮薄餡大的豆沙包碼進藤編食盒的底層格子里,上面一層則鋪著剛炸好、金黃酥脆的排叉兒,油香四溢。旁邊還有個小巧的搪瓷缸子,蓋子蓋得嚴嚴實實,里面是給小雨水溫著的香甜杏仁茶。
“哥,快點呀!雪茹姐姐要等急啦!”小雨水裹得圓滾滾的,戴著頂兔耳朵棉帽,小臉紅撲撲的,趴在廚房門框上,一雙大眼睛亮晶晶地朝里張望,懷里抱著愈發(fā)圓潤的小咪。
“來了來了,小祖宗!”何雨柱笑著應聲,蓋好食盒蓋子,又把搪瓷缸子放進一個棉布套袋里。他抬頭看向倚在門邊、同樣穿戴整齊的呂辰,“都齊了,路上趁熱吃?!?/p>
呂辰接過沉甸甸的食盒,另一只手自然地牽起雨水熱乎乎的小手:“走嘍!表哥晚上記得去接雨水,我這幾天要去那些長輩家里走動走動。”
何雨柱抓出一把錢交給呂辰,“這點錢小辰你拿著,好走親戚要買點禮物?!?/p>
呂辰擺擺手推了,“表哥我還有些錢,再說去長輩就送點蔬菜,我從暖棚里摘就成,花不了錢?!?/p>
“走嘍!”雨水歡快地應和,小短腿緊倒騰,跟著呂辰出了院門,小咪在她懷里舒服地“喵”了一聲。
“陳記裁縫鋪”門板已經(jīng)卸下了兩塊,陳雪茹正拿著雞毛撣子,輕輕撣著掛著的成衣樣板,聽見門口銅鈴“叮鈴”一聲脆響,她轉過身來。
“雪茹姐姐!”雨水松開呂辰的手,像只小炮彈似的沖了進去,小咪也趁機跳到地上,好奇地東張西望。
“哎喲,雨水來啦!”陳雪茹臉上立刻露出明媚的笑容,放下雞毛撣子,彎腰接住撲過來的小丫頭,順手捏了捏她凍得冰涼的小臉蛋,“今兒又帶什么好吃的?。俊彼抗饴舆^雨水,落在呂辰身上,眼里帶著了然的笑意。
“雪茹姐,早?!眳纬叫χ蛘泻?,將食盒放在柜臺上,掀開蓋子,一股誘人的香氣瞬間彌漫開來,“表哥剛做的豆沙包、排叉兒,還有杏仁茶,煩您和陳媽陪雨水吃個早點,看著點她,別一下子吃撐了?!?/p>
又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紙包,打開是幾條細細的、炸得焦黃酥脆的小魚干,“這是給小咪的零嘴?!?/p>
陳雪茹看著精致誘人的點心,再看看那包小魚干,笑意更深:“小辰,你還真是把我這裁縫鋪當成托兒所了?雨水在我這兒,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
呂辰面不改色,“雨水就愛往你這兒跑,說雪茹姐姐最好看,說話最好聽。再說,這快過年了,家里事多,我得去圖書館查點樂理資料,還得去王先生那兒上上課,下午還想去幾位關照過我們的長輩家走動走動,拜個早年。雨水跟著我,凈瞎跑了。”
他理由充分,滴水不漏。陳雪茹看著他這沉穩(wěn)勁兒,做事總是有章法,連送妹妹來“托管”都安排得如此自然妥帖。
“行啦行啦,知道你是大忙人,”陳雪茹擺擺手,拿起一個小豆沙包遞給眼巴巴的雨水,“去吧去吧,雨水交給我。不過,”她促狹地眨眨眼,“你這天天‘順路’,可別把圖書館和王先生家的門檻踏破了?!?/p>
呂辰只當沒聽出話里的揶揄,道了聲謝,又囑咐了雨水兩句“聽雪茹姐姐話”“別搗亂”,便轉身出了鋪子。陳雪茹倚著柜臺,笑著搖了搖頭。天天來,天天都是這套說辭,可那一本正經(jīng)樣,又讓人生不起半點懷疑,真是個候精啊。
暮色四合,寒氣沉沉壓下,陳記裁縫鋪里,陳雪茹正趕制一件過年的新襖。雨水則乖乖地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面前攤著練習本,小眉頭微蹙,一筆一畫地寫著生字,嘴里還念念有詞。小咪蜷在陳媽的懷里打盹,發(fā)出輕微的呼嚕聲。
“雪茹姐姐,‘新年’的‘年’字是這樣寫嗎?”雨水舉起本子,指著上面一個寫得有點歪扭的字。
陳雪茹停下手里的針,湊過去看了看,眉眼彎彎地笑了:“對啦!雨水寫得真棒!就是這一豎呀,要再直一點,像小松樹一樣站得穩(wěn)穩(wěn)的?!彼闷鸸P,在旁邊的空白處工整地寫了一個示范。
“嗯!像松樹一樣!”雨水用力點頭,小臉上滿是認真,重新低頭一筆一畫地練習起來。
就在這時,銅鈴清脆的“叮鈴”聲響起。鋪子門被推開,一股凜冽的寒氣猛地涌了進來。
“雨水!哥來接你啦!”何雨柱出現(xiàn)在門口,他搓了搓凍得微紅的手,一眼就看到了燈光下的妹妹和陳雪茹。目光在陳雪茹身上停留了一瞬,臉上立刻堆起憨厚又帶著點局促的笑容:“陳嬸、陳姑娘,辛苦您二位了!雨水沒添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