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得像落葉落地,卻在這死寂的石室里格外清晰。我猛地轉身,右手已握住刀柄,刀刃即將出鞘的瞬間,卻看清了來人——
蘇瑤一身黑衣,料子特殊,走動時幾乎沒有聲響。兜帽下露出的下頜線條緊繃,嘴唇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唯有那雙眼睛,亮得驚人,像是淬了冰的寒星,在幽藍的光線下泛著冷冽的光。
“你果然來了?!彼Z氣平淡,卻帶著一種一切盡在掌握的篤定。
我皺眉,刀刃仍未收回:“你怎么會在這里?”
她沒回答,目光掠過祭壇上的符文,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有惋惜,也有警惕:“你不該來的。這地方,封印了三百年,不該被打擾?!?/p>
“封???”我盯著她,“你知道這是什么?”
她沉默片刻,指尖輕輕拂過石壁上的一道符文,那符文竟隨之黯淡了幾分:“我?guī)煾福簿褪巧弦淮`溪宗宗主,三百年前親手布下的封魔陣。下面壓著的,是能吞噬靈力的幽冥淵?!?/p>
我心頭劇震,像是被重錘砸中,呼吸猛地一滯:“幽冥淵?那我體內的力量……”
“你體內的,是從幽冥淵逸散出的一絲本源?!彼驍辔遥菩木従徤鹨粓F黑霧,邊緣泛著淡淡的紫暈,那股陰冷、霸道的氣息——與我體內偶爾失控的力量如出一轍。
我瞳孔驟然收縮,握著刀柄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你也有?”
“我?guī)煾概R終前,將一半的封印之力渡給了我?!彼栈卣菩牡暮陟F,“他說,若有朝一日陣盤異動,便是淵底的東西要醒了。而能喚醒它的,只有兩種人——身負幽冥之力者,或是……破壞陣盤的內鬼?!?/p>
最后四個字像冰錐刺入我心。李玄風的死、破碎的陣盤、內門那些看似毫無關聯(lián)的異動……所有線索瞬間串聯(lián)成線。
“所以李玄風是被內鬼殺的?就因為他發(fā)現(xiàn)了陣盤被破壞?”
蘇瑤點頭,目光轉向祭壇中央的裂縫,那里的紅光越來越盛,連空氣都開始扭曲:“陣盤本是完整的,三百年前被我?guī)煾阜譃槿龎K,分別由三位長老保管。如今你找到的只是其中一塊,剩下的……恐怕已落入內鬼手中?!?/p>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那更要下去看看。內鬼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下去了,可能就再也出不來了?!彼粗?,眼神里第一次有了動搖,“幽冥淵的吸力會扯碎你的靈力,甚至吞噬你的魂魄?!?/p>
我望向裂縫中那道越來越亮的紅光,想起李玄風臨終前指向內門的手勢,想起血影臨死前的獰笑,想起玉佩上那行“幽冥之力,不止一人掌握”的刻字。
“我已經沒得選了?!?/p>
她注視我良久,最終輕輕嘆了口氣,轉身走向裂縫:“跟我來。但記住,無論看到什么,都別放開你的短刀。”
我點頭,握緊了袖中的刀,跟著她邁入那道濃稠如血的紅光中。紅光觸碰到皮膚時帶著一絲奇異的溫熱,像是穿過一層水幕。
身后的石門在緩緩閉合,將最后一絲幽藍光芒隔絕在外。祭壇上的陣法仍在閃爍,只是光芒越來越暗,像瀕死的星辰,在寂靜的石室里明明滅滅,仿佛在等待著某個注定要到來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