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光炸開的瞬間,我感覺身體被撕成碎片,又在下一息重新拼合。腳底觸到實地時,膝蓋一軟,差點跪倒。斷刃插進泥土才穩(wěn)住身形,耳邊嗡鳴不止,像是有千百根針在刺腦髓。
杜凌菲跌坐在地,懷里還緊緊抱著那黑鐵匣子。她臉色慘白,嘴唇干裂,劍鞘橫在腿邊,寒氣幾乎散盡。宋君婉靠在一塊凸起的巖石上,呼吸急促,一只手按著心口,黑氣從指縫間緩緩滲出,又被她強行壓回體內。
我們三人,都還活著。
可剛才那血月壓頂、符文合圍的絕境,竟被這匣子一瞬破開。它不再震動,也不再發(fā)燙,只是靜靜地躺在杜凌菲手中,表面鐵線紋路黯淡如初,仿佛剛才的爆發(fā)從未發(fā)生。
“它……帶我們走了?”杜凌菲聲音發(fā)澀,抬手摸了摸匣子邊緣。
我沒答話,只盯著四周。
霧氣很重,草木枯黃,遠處山勢低緩,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死寂??諝饫餂]有魔氣,也沒有靈力流動的痕跡,像是被什么力量刻意抽空過。抬頭看天,灰蒙蒙一片,既無日月,也無星辰,只有幾縷霞光從云縫中斜照下來,映得地面泛出鐵銹般的顏色。
這地方,我不認識。
“石碑?!彼尉窈鋈婚_口,抬手指向中央。
我順她手指望去,一座三丈高的石碑矗立在荒草中央,通體漆黑,布滿裂痕,唯獨正面九個大字清晰可見——“弒神者,集七兵,破仙域”。
字跡剛勁,筆鋒如刀劈斧鑿,每一劃都帶著凌厲的殺意。我盯著看了不到三息,太陽穴就傳來一陣鈍痛,像是有東西在往腦子里鉆。
“別盯太久?!彼尉竦吐曊f,“碑上有禁制,直視會傷神識?!?/p>
我移開視線,呼吸略沉。這八個字,每一個都透著瘋狂,可偏偏又讓人無法忽視。尤其是那個“弒”字,最后一筆拖得極長,末端竟與地面一道淺痕相連,像是曾經有人用劍在地上寫過同樣的字。
杜凌菲撐著劍鞘站起,一步步走向石碑。她沒說話,只是將劍鞘輕輕貼在碑面。剎那間,一聲輕響自碑中傳出,像是鎖扣松動。緊接著,一股反震之力將她推退兩步,劍鞘脫手飛出,插進土里。
“它排斥我?!彼丝跉猓暗珓偛拍且凰?,我感覺到……共鳴?!?/p>
“什么共鳴?”我問。
“骨傘上的紋路?!彼尉褚炎叩奖祝紫律?,指尖撫過地面一處細小刻痕,“這里有個符文,和我傘骨內側的一模一樣。不是巧合?!?/p>
我心頭一緊。血溪宗的禁制,出現(xiàn)在這種地方?而且還是和這石碑連在一起?
正想著,懷中一震。
黑鐵匣子突然自行飛出,懸在石碑前方三尺處,緩緩旋轉。表面鐵線紋路再次亮起,這一次不再是銀光,而是暗金色,如同干涸的血跡被重新點燃。咔噠一聲輕響,匣蓋自動開啟。
我和杜凌菲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戒備。
里面沒有兵器,也沒有丹藥,只有一張泛黃卷軸靜靜懸浮。它緩緩展開,一道光影自卷面升起,化作一幅立體地圖,懸浮于半空。
地圖上山川河流分明,標注著七大紅點,分別位于不同險地。其中一個在極北冰原,一個深埋地底熔巖,還有一個,竟在魔界與仙域交界的斷崖之下。
“這是……什么?”杜凌菲聲音微顫。
“位置。”我說,“七把東西的位置。”
話音未落,地面猛然一震。
頭頂云層裂開數(shù)道縫隙,霞光倒灌而下,竟在空中形成日月同輝的奇景——一輪殘陽懸于西天,一輪銀月浮于東方,兩者之間,紫氣如虹,貫穿天地。
宋君婉猛地抬頭:“這不是自然現(xiàn)象?!?/p>
“天機昭示?!倍帕璺埔а溃爸挥兄卮髾C緣現(xiàn)世,才會引動天地異象?!?/p>
我盯著那幅地圖,心頭卻越沉。這匣子為何偏偏在此時開啟?為何偏偏帶我們來到這里?它救了我們,可現(xiàn)在,卻像在把我們推向更大的漩渦。
“收起來?!蔽覍Χ帕璺普f,“別讓外人看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