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對自己內(nèi)心的補償——一個絕對可控的環(huán)境,用以對抗外部世界的混亂。但今晚,
這份秩序被打破了。他從酒柜里取出一瓶威士忌,不加冰塊,直接倒了一杯。
金黃色的液體滑過喉嚨,帶來一陣灼燒感,卻無法驅(qū)散骨髓里的寒意?!拔迥昵澳菆龌?,
不是意外?!蹦莻€經(jīng)過處理的、非人的聲音在他腦海中循環(huán)播放。他放下酒杯,
走到落地窗前。城市的燈火在腳下蔓延,如同一條閃爍的星河,卻照不亮他內(nèi)心的黑暗。
不是意外。那會是什么?他閉上眼睛,火光便在他的眼皮后面跳躍。五年前,那個夏夜。
陳序還記得空氣中的味道,海風混合著野草的清香,還有剛剛完工的木料氣息。
他牽著陸沉星的手,蒙住她的眼睛,帶著她走過最后一段上坡路。“準備好了嗎?
”他在她耳邊輕聲問,感受到她睫毛在他掌心顫動。“陳序,如果我不喜歡怎么辦?
”她笑著問,聲音里滿是期待?!澳悄憔驮谖业脑O計圖上畫滿紅叉,我重新給你設計。
”他松開手?!疤彀 标懗列堑刮豢跉猓谠?。那座小房子坐落在懸崖邊,
俯瞰著整片海域。玻璃、木材和混凝土的巧妙結(jié)合,既現(xiàn)代又融入自然。夕陽正好,
給整棟建筑鍍上一層金色?!斑@是……”她轉(zhuǎn)向他,眼中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
“我們的家?!标愋蜉p聲說,“我為你設計的?!标懗列菦]有說話,只是緊緊握住他的手,
指甲幾乎要掐進他的肉里。然后她突然向前跑去,像一只終于被釋放的鳥兒,
在房子內(nèi)外穿梭,觸摸每一面墻,每一扇窗。“這里是工作室,光線太好了……這是臥室?
這視野……陳序,你瘋了,這太完美了……”他跟著她,看著她像孩子一樣雀躍,
心里滿是成就感。這就是他想要的——為她創(chuàng)造一個港灣,一個只屬于他們的世界。
那天晚上,他們在還未安裝窗簾的客廳地板上**。月光灑進來,海濤聲不絕于耳。事后,
陸沉星趴在他胸前,手指無意識地在他皮膚上畫著圈?!拔視谶@里畫出最好的作品,
”她輕聲說,“因為有你的愛保護著我?!标愋蛭橇宋撬念~頭,沒有說話。
他從未如此確信過一件事——陸沉星是他的繆斯,而這棟房子,是他獻給她的圣殿。
回憶如潮水般退去,陳序睜開眼,面前的威士忌已經(jīng)見底。他走到書桌前,
打開最底層的抽屜,翻出一個舊文件盒。標簽上寫著“海岸項目”,
里面裝的卻是關(guān)于那場火災的所有資料——他一直沒有勇氣扔掉,也從未有勇氣仔細翻閱。
火災報告、保險單據(jù)、現(xiàn)場照片……五年的時光被壓縮在這些紙張里,散發(fā)著淡淡的霉味。
他最先拿起那疊現(xiàn)場照片。燒焦的殘垣斷壁,漆黑的家具骨架,一切都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