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86章 甕中之鱗（第1頁）

“警察臨檢”的吼聲和砸門聲，像重錘砸在薄冰上，瞬間粉碎了斗室里短暫的、虛假的安寧。外間傳來老人帶著哭腔的辯解和桌椅被撞倒的雜亂聲響。

范俊武的反應(yīng)快得像一道閃電。他一把將江詩韻扯到身后，用自己的身體擋在她與那扇岌岌可危的破門之間。另一只手迅速從腰間摸出一把樣式古樸、閃著冷光的匕首，反手握緊，眼神銳利如即將撲食的獵豹。

江詩韻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謶窒癖涞某彼?，瞬間淹沒了腳踝的疼痛和肺部的灼燒。她死死攥著拐杖，指甲摳進粗糙的木紋里，另一只手下意識地抓住了范俊武濕透的t恤下擺，仿佛那是狂風(fēng)巨浪中唯一的浮木。

硬盤！那個用幾乎一條命換來的硬盤，還在他懷里！

“哐——！”

門板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鎖扣處的木頭開始崩裂。透過越來越大的縫隙，已經(jīng)能看到外面晃動的人影和手電筒刺目的光柱。

沒有時間了！

范俊武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刀鋒，飛速掃過這間沒有任何窗戶、四面是墻的絕地。天花板是粗糙的水泥，墻壁斑駁，地面冰冷。唯一的出口正在被暴力破開。

他的視線最終定格在角落里那張行軍床，和床下堆積的、蒙著厚厚灰塵的雜物上。

“床下！”他低吼一聲，不容置疑地將江詩韻往那個方向猛地一推。

江詩韻猝不及防，踉蹌著撲到床邊。求生的本能讓她顧不得摔傷的疼痛，扔掉拐杖，用盡全身力氣，手腳并用地往那張低矮的行軍床底下鉆去?？臻g極其狹窄，布滿蛛網(wǎng)和灰塵，她蜷縮著身體，石膏腿笨拙地卡在外面，冰冷的灰塵嗆入鼻腔，引發(fā)一陣壓抑的咳嗽。

幾乎在她鉆入床底的同一瞬間——

“砰??！”

破舊的木門終于被徹底踹開，碎片四濺。幾道強光手電筒的光柱如同利劍，瞬間刺穿了斗室的昏暗，將空氣中浮游的塵埃照得纖毫畢現(xiàn)。

“不許動！警察！”

雜沓的腳步聲涌入，至少有三四個人。江詩韻躲在床底最深的陰影里，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連呼吸都屏住了，只能透過床板與地面那狹窄的縫隙，看到幾雙沾滿泥水的皮鞋和褲腿在眼前晃動。

“人在哪？！”一個粗啞的聲音厲聲喝問，伴隨著外間老人驚恐的嗚咽。

手電光在狹小的空間里瘋狂掃視，最終定格在背對著門口、站在屋子中央的范俊武身上。

“轉(zhuǎn)過身！舉起手！”

范俊武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轉(zhuǎn)過身。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雨水未干的濕痕和脖頸上那道凝固的血痕，在強光下顯得格外清晰刺目。他沒有舉手，只是靜靜地看著闖入者，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深不見底的寒水。

手電光在他臉上、身上停留，又掃向他身后空蕩蕩的墻壁和角落。

“搜！”那個粗啞的聲音命令道。

皮鞋聲開始移動，踢踹著角落的雜物，發(fā)出哐當(dāng)?shù)穆曧?。一道光柱掃過了江詩韻藏身的床底邊緣，她甚至能感覺到那光線帶來的、灼熱般的壓力。她蜷縮得更緊，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

幸運的是，那光線只是一掃而過。床底太矮，太臟，似乎不值得仔細檢查。

“報告，沒發(fā)現(xiàn)目標女性！”一個聲音說道。

粗啞聲音的主人似乎走到了范俊武面前，手電光毫不客氣地直射他的眼睛?！坝脖P呢？交出來！”

范俊武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近乎嘲諷的弧度，聲音帶著雨水的冷意：“什么硬盤？”

“少他媽裝傻！搜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