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28章 粥的溫度（第2頁）

“已經(jīng)處理好了。”他重新坐下，神情沒有任何不耐，“說好陪你吃飯，就不會被別的事情打擾?！?/p>

這句話很輕，卻像一顆小石子，在江詩韻的心湖里投下了一圈漣漪。她忽然想起，和范俊武在一起時，似乎總是她在等待。等他訓(xùn)練結(jié)束，等他打完游戲，等他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過去。她從未像此刻這樣，被如此明確地、尊重地放置在優(yōu)先的位置。

一頓飯，在一種近乎療愈的平靜中結(jié)束。顧言深結(jié)了賬，兩人并肩走出粥店。晚風(fēng)帶著涼意吹來，江詩韻下意識地攏了攏外套。

“冷嗎？”顧言深問。

“還好?！?/p>

他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在她走到車邊時，提前一步為她打開了車門。車內(nèi)暖氣開得足，座位上似乎還殘留著來時她留下的、極淡的香氣。

回程的路上，兩人依舊話不多。顧言深專注地開著車，側(cè)臉在路燈明明滅滅的光影里，顯得沉靜而穩(wěn)定。江詩韻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心里是連日來罕見的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貪戀這份平靜的軟弱。

車子再次停在宿舍樓下。這一次，江詩韻沒有立刻下車。

“顧學(xué)長，”她轉(zhuǎn)過頭，看向他，聲音在安靜的車廂里顯得格外清晰，“今天……謝謝你?！?/p>

謝謝你的粥，謝謝你的安靜，謝謝你的不追問，謝謝你……在我最狼狽的時候，給了我一個可以喘息的空間。

顧言深也轉(zhuǎn)過頭看她，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像兩潭深不見底的湖水。他沒有說“不客氣”，只是微微牽起嘴角，那笑容很淺，卻仿佛帶著溫度。

“能讓你感覺好一點，是我的榮幸?！彼D了頓，聲音溫和而篤定，“詩韻，你值得最好的對待，包括平靜的晚餐，和……不被辜負(fù)的心意?！?/p>

他的話，像最后一片羽毛，輕輕落在了江詩韻心中那架已然傾斜的天平上。

她推開車門，下了車，夜風(fēng)拂面，帶著清醒的涼意。她沒有回頭，徑直走進了宿舍樓。但她的腳步，不再像來時那般沉重虛浮。

回到宿舍，洗漱完畢，躺在床上。手機安安靜靜，那條“對不起”依舊孤零零地躺在對話框里。她看著天花板，心里卻不再有之前那種尖銳的疼痛和空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疲憊后的平靜，以及……一種隱約的、對另一種可能性的審視。

那碗粥的溫度，似乎還留在胃里，暖暖的，真實可觸。

而范俊武的那句“對不起”，在這樣具象的溫暖對比下，顯得愈發(fā)虛無和冰涼。有些東西，一旦冷卻了，或許就真的，很難再捂熱了。

這一夜，江詩韻睡得出乎意料的安穩(wěn)。而范俊武，大概又在哪個訓(xùn)練館的角落，與沙袋和無邊的黑夜，一同熬著那漫長而冰冷的刑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