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索紛亂如麻,理不出頭緒。他像置身于一片濃霧彌漫的戰(zhàn)場,看不見敵人,也看不清盟友。
他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警方所謂的“調查”,等待外界可能傳來的消息,等待……下一個不知是轉機還是殺機的變數(shù)。
時間在寂靜中緩慢流逝。詢問室里沒有窗戶,感受不到外面的天光變化。只有偶爾門外傳來的腳步聲和隱約的談話聲,提醒著他這個世界仍在運轉。
不知過了多久,門鎖再次響起。
進來的不是之前的兩位警官,而是一個穿著西裝、提著公文包、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眼神精明的男人。
“范俊武先生?我是你的法律援助律師,姓張。”男人自我介紹道,語氣專業(yè)而疏離。他拿出證件在范俊武面前晃了一下,然后坐下,打開公文包。
范俊武打量著他。官方指派的法律援助?這么巧?
“張律師,”范俊武開口,聲音平靜,“我的情況,你了解多少?”
張律師推了推眼鏡,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個文件夾:“初步了解了一些。關于你指控顧言深先生涉嫌謀殺未遂以及十二年前的舊案,警方已經立案偵查,但目前證據(jù)鏈還不完整。你需要……”
他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法律程序、權利義務,以及一些冠冕堂皇的套話。
范俊武安靜地聽著,眼神卻越來越冷。這個張律師,看似專業(yè),實則每一句話都在將他往“配合調查”、“耐心等待”的方向引導,對于如何積極取證、如何應對顧家的反撲,避而不談。
“……所以,現(xiàn)階段,我建議你保持冷靜,相信警方,不要有過激言行,以免影響案件進程……”張律師最后總結道。
“張律師,”范俊武打斷他,目光如炬,“你認識顧言深嗎?”
張律師的表情瞬間僵硬了一下,雖然很快恢復自然,但那一閃而過的慌亂沒有逃過范俊武的眼睛。
“范先生,你這是什么意思?我是你的法律援助律師,我的職責是維護你的合法權益……”
“我的合法權益,就是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拿到確鑿證據(jù),將真兇繩之以法?!狈犊∥涞穆曇舨桓?,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冷硬,“而不是在這里聽你講這些空洞的程序。如果你做不到,或者……不想做到,現(xiàn)在就可以離開?!?/p>
張律師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辯解什么,但在范俊武那雙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注視下,最終還是悻悻地合上了文件夾。
“既然范先生不信任我,那我會向司法局報告,為你更換律師。”他站起身,語氣生硬地說完,便匆匆離開了詢問室。
門再次關上。
范俊武看著那扇門,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果然,連法律援助這條路,也布滿了荊棘。
他重新閉上眼睛,將身體更深地陷入堅硬的椅背。
警局里的硝煙,看不見,卻比任何戰(zhàn)場都更加致命。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安全屋的窗簾依舊緊閉。江詩韻在藥物的作用下沉睡著,眉頭緊鎖,仿佛在夢中依舊與無形的敵人搏斗。老邢坐在門口的椅子上,像一尊沉默的石像,只有偶爾轉動一下脖頸,顯示著他始終保持著的、最高級別的警惕。
風暴眼中的短暫平靜,往往預示著更猛烈的撕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