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94章 羅烈的質(zhì)疑（第1頁）

偏殿內(nèi)，幽藍的磷火跳動了一下，將眾人的影子在斑駁的壁畫上拉扯得更加扭曲。陳啟關(guān)于“九幽鎖魂釘”的追問，如同在剛剛結(jié)了一層薄冰的湖面上砸開了一道裂痕，寒意刺骨。楊少白的蒼白解釋，并未能彌合這道裂痕，反而讓水面下的暗流更加洶涌。

蘇離試圖將話題拉回現(xiàn)實危險的努力，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了一圈微弱的漣漪，便沉入了更深的沉寂。所有人的目光，有意無意地，都飄向了那個一直沉默地靠在最深處陰影里的魁梧身影——羅烈。

他低著頭，亂發(fā)垂落，遮住了大半張臉。玄鐵巨斧杵在地上，他雙手緊握斧柄，指節(jié)因過度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虬結(jié)，微微顫抖。周身那股狂暴的氣息確實被強行壓制了下去，但一種更深沉、更壓抑的戾氣，如同即將噴發(fā)的火山熔巖，在他體內(nèi)緩緩流淌，使得他周圍的空氣都顯得粘稠而灼熱。

陳啟的問題，楊少白的推測，像兩把鑰匙，不僅打開了陳啟心中的謎團，也狠狠撬動了羅烈腦中那扇被痛苦和憤怒塵封的大門。那些在寂滅潭邊、在詛咒侵蝕下看到的、屬于卸嶺先祖的破碎記憶幻影，再次不受控制地翻涌上來——血與火的廝殺，背叛的嘶吼，還有……那致命的一擊！

是誰？到底是誰？！

楊少白說先祖?zhèn)兪侨ァ吧坪蟆?，是“共同責任”。陳啟追問祖父死于誰手。那他們卸嶺一脈的先祖，那在幻影中浴血奮戰(zhàn)、最終卻倒下的身影，又是被誰從背后捅了刀子？！

壓抑的怒火混合著長久以來的委屈和猜疑，終于沖破了理智的堤壩。

羅烈猛地抬起頭！

亂發(fā)下，那雙眼睛布滿了血絲，瞳孔深處不再是純粹的狂躁，而是燃燒著一種被背叛的、近乎絕望的憤怒。他目光如炬，先是死死盯在楊少白臉上，然后又猛地轉(zhuǎn)向陳啟，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石磨過，每一個字都帶著滾燙的恨意和冰冷的質(zhì)疑：

“幻影里……我看見了！”

他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在空曠的偏殿中回蕩，震得穹頂落下些許灰塵。

“我家先祖……是被偷襲的！就在那扇該死的門前面！”他伸手指向虛空，仿佛能穿透石壁，指向那臆想中的青銅巨門，“有人從背后……下了黑手！”

他胸膛劇烈起伏，喘著粗氣，眼中的血絲更加密集，周身那股壓抑的戾氣開始不受控制地外溢，使得他腳下的地面都似乎微微發(fā)熱。

“楊少白！”他低吼著，目光如同兩把燒紅的烙鐵，灼燒著對方，“你摸金校尉一脈，最擅長的就是潛行、暗算、機關(guān)陷阱！是不是你們的人？！為了獨吞門后的東西？還是怕我家先祖搶了頭功？！”

這指控極其嚴重，直指摸金一脈的立身之本和聲譽。楊少白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至極，他張了張嘴想反駁，但在羅烈那幾乎要噬人的目光下，一時竟說不出話。摸金一脈確實精于奇巧和潛行，這在盜墓四門中并非秘密，此刻卻成了最大的嫌疑。

不等楊少白回應，羅烈充血的目光又猛地轉(zhuǎn)向陳啟，帶著一種更深的、混雜著痛苦和不解的審視：

“還是你發(fā)丘中郎將？！”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發(fā)丘印鎮(zhèn)邪破妄，堂堂正正！可幻影里那道金光……那道穿透我先祖護體煞氣的金光……像極了你們發(fā)丘的手段！陳啟！你告訴我！是不是你們發(fā)丘的人，覺得我先祖煞氣太重，入了魔，所以要‘清理門戶’？！”

這個猜測更加誅心！它將可能的背叛動機從“奪寶”提升到了“道義”層面，更加難以辯駁。發(fā)丘一脈確實以正大堂皇自居，若真認定卸嶺先祖被邪煞侵蝕而出手“鎮(zhèn)邪”，在某種扭曲的邏輯下，甚至可能被視為“正義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