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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暗海（三）娜娜，我很臟（第2頁）

“酒……暗……海?！?/p>

奈娜彎腰湊上前，對著壁畫下方斑駁而模糊的字跡，輕聲念道。

古老的書面斯卡語，意思是：如酒色般晦暗的大海。

如果叫上當(dāng)今的宮廷畫家來看，必定會判定這是副失敗而不討喜的作品——不經(jīng)任何修飾、幾乎以偏執(zhí)的方式沿垂直方向反復(fù)刮抹的灰褐色顏料，凹凸不平地混合在一起，那是風(fēng)和浪，它們在將彼此撕裂的比拼中，不僅將岸邊的碎石卷起，也卷起了初代斯卡人抵達(dá)這片大陸的歷史。

然后，一切又消散在壁畫上方堆積起來的云和雨中，那里只有一只白色的海鳥，盤旋在仿佛行將摧毀整個世界的黑色暴風(fēng)雨中，不肯放棄。

……

命運(yùn)是如酒色般晦暗的大海

無論勝敗

都等待深沉的夜色歸來

……

兩人沉浸于這近乎神秘的氣氛，一時無話，直到伊奧又將燭光引向右上角一處模糊的籠罩在金色光芒中的城市，其間聳立的一座高塔，引人矚目。

“曾經(jīng)，人們都想當(dāng)然地認(rèn)為這里描繪的是幻想中神居住的地方，現(xiàn)在看來，畫的其實是家鄉(xiāng)?！?/p>

奈娜靜靜看了一會，才開口：“我聽說蘇塞帝國的首都就位于海邊，那里的建筑比我們的壯麗雄偉，街道比我們的寬闊，一片興盛繁榮的景象，哪怕隨便拉來一個路人，都可能是什么東西的發(fā)明家?！?/p>

他簡短地“嗯”了一聲，轉(zhuǎn)而看向她的側(cè)臉。

“你很快就能見到了——你會去那里，做一個健康而自由的人，一個全新的人，有全新的開始?！蹦文壤^續(xù)說。

“比起我自己，我更希望你……”

不合時宜的“啪嗒”一聲——是伊奧用來固定發(fā)髻的東西掉了，而奈娜搶先他一步彎下身，把那東西拾了起來。

伊奧低頭看著自己一頭如幕布般散下的長發(fā)，無奈一笑道：“不做首席法師的一大好處，就是不用再留這種礙事的長發(fā)了?！?/p>

“我來幫你吧，我留長發(fā)的時間還是比你長得多的。”奈娜笑了笑，主動繞到他身后，伸手為他把頭發(fā)盤起。

伊奧顯然沒料到她會這樣做，身體一下僵得厲害，但并沒有避開，任由深紫色發(fā)絲在她的手間流動，陷于她雪白的手中，順滑而冰涼。他們的身旁，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西倫海岸，白色的海鳥在那里盤旋了九百年。

她沉默而快速地為他盤好頭發(fā)，然后，似乎是出于共同的默契或是尷尬，兩個人一時間都沒有動。她看著他被燭光攏起的背影，留意到他的耳朵又變紅了。

奈娜下定決心，問出了自己一直想知道答案的問題：“伊奧，你喜歡我，對嗎？”

時至今日，她就算再愚鈍，也能感受出他對她是存在特殊的情感的。

他沒回答，但她卻能感受到他明顯的緊張，

他突然一下吹滅了手中的蠟燭，泯滅了他們之間唯一存在的東西——光。

一片黑暗。

他似乎是轉(zhuǎn)過身來了，然后摘下了手套，手背再一次撫上了她的臉頰，骨節(jié)微微屈起，摩挲著她的皮膚，隨后再向下移，停留在她原先被他刻下法印的那處地方，流連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