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繳獲清點完了?”張百川抓了把炒面塞進嘴里,混著涼水硬咽下去,喉嚨喇得生疼。
老徐臉上笑開了花,拿著個破本子湊過來:“清點了,清點了,師長,發(fā)財了,光是捷克式就多了二十挺,漢陽造、中正式快兩千支,子彈……嘿嘿,夠咱們揮霍好一陣子了,就是手榴彈少了點,不過也夠用,”
旁邊何萬山正拿著一把新繳獲的二十響盒子炮比劃,愛不釋手:“娘的,這玩意比咱那老套筒強多了,這下看誰還敢跟老子呲牙,”
戰(zhàn)士們大多換上了新槍,個個喜氣洋洋,隊伍里嗡嗡嗡全是議論聲,比過年還熱鬧。五千多人的隊伍,黑壓壓一片,士氣正旺。
張百川卻盯著地圖,眉頭擰著。他手指點了點長沙:“何健吃了大虧,縮回去了,一時半會兒不敢出來。咱們這把火,不能就這么熄了?!?/p>
“師長,你還想打長沙?”何萬山眼睛一亮,湊過來。
“打什么長沙?”張百川瞥他一眼,“那是嚇唬人的。真打進去,咱們這點人不夠塞牙縫?!?/p>
他手指猛地向下一滑,落在長沙南邊一點:“咱們在這兒接著燒,”
幾個人都圍過來看——株洲。
“株洲?”老徐推了推眼鏡,“那是交通樞紐,何健的命根子之一,打它,長沙那邊肯定得炸鍋?!?/p>
“要的就是他炸鍋,”張百川眼神發(fā)冷,“佯攻株洲,打疼它,何健剛吃了虧,驚魂未定,肯定怕咱們真把他的退路斷了。他必然從長沙,甚至從圍剿軍團主力的部隊里再抽人回來救,”
他拳頭在地圖上株洲和長沙之間狠狠一砸:“咱們,就在半道上,等他送上門來,這次,換個胃口,專挑軟的捏,打他的援兵,吃了援兵,株洲的敵人嚇破膽,說不定能白撿,”
“圍點打援,”老徐恍然大悟,“好算計,”
“干他娘的,”何萬山一拍大腿,“師長,你說打哪兒就打哪兒,”
命令迅速下達。剛剛經(jīng)歷大戰(zhàn)、補充完畢的獨立師再次像上了發(fā)條,迅速行動起來。一部分部隊大張旗鼓地向株洲方向逼近,做出圍攻態(tài)勢,故意弄得煙塵滾滾,聲勢浩大。
主力卻悄無聲息地潛伏在預(yù)定的伏擊區(qū)域——一條從長沙通往株洲的必經(jīng)之路兩側(cè)的山林里。
消息很快傳到長沙。何健果然又驚又怒,拍著桌子罵娘:“欺人太甚,這幫赤匪,沒完沒了,真當(dāng)我湘軍無人了嗎?”他生怕株洲有失,斷了重要補給線,硬是從長沙守軍和西面“圍剿”部隊里又摳搜出一個多旅的兵力,火急火燎地命令他們馳援株洲。
“快,快,都他媽快點,耽誤了軍情,老子斃了你們,”帶隊的旅長騎在馬上,不停地催促。隊伍拉得老長,士兵們跑得氣喘吁吁,怨聲載道。他們剛被從相對“安全”的防區(qū)調(diào)出來,跑這冤枉路,心里早就罵開了花,警惕性也低了不少。
伏擊圈里,空氣仿佛凝固了。戰(zhàn)士們趴在草叢里、石頭后面,槍口對著下方的土路,連呼吸都壓得很輕。
張百川舉著望遠(yuǎn)鏡,看著敵人的先頭部隊亂糟糟地進入山谷,然后是主力,輜重隊……
“打,”幾乎就在敵人全部進入口袋的瞬間,張百川猛地一揮手,
“噠噠噠噠——,”“轟,轟,”
剎那間,機槍、步槍、迫擊炮、手榴彈的轟鳴聲撕裂了山谷的寂靜,子彈像潑水一樣從兩側(cè)山頭傾瀉而下,爆炸的火光不斷在敵軍隊列中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