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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叫李狗蛋,我有名字。
媽媽曾經(jīng)悄悄告訴我,我叫“安”,平安的安。
姐姐也不叫李秀兒,她叫“寧”,寧靜的寧。
但我在家里從來不敢這么叫她,我只能叫她“賠錢貨”。
我記得我五歲那年,爸爸第一次帶外鄉(xiāng)人來看姐姐。
那人像挑牲口一樣,一圈圈打量她,讓她張嘴看牙口。
那人笑著對爸爸說:“是個好苗子,就是太瘦了,養(yǎng)胖點,養(yǎng)干凈點。十三歲,我來帶人?!?/p>
那天晚上,我躲在門后,聽見奶奶對爸爸說:
“等把這丫頭賣了,就有錢給狗蛋娶媳婦了?!?/p>
從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了。
我才五歲,但我懂——我不想讓姐姐走。
我不想要媳婦,我只要姐姐。
爸爸讓我看著她,不讓她吃飽,是為了讓她有饑餓感,以后給東西就會狼吞虎咽,容易養(yǎng)胖。
于是我每天都搶走她的食物,想讓她瘦下去,餓得面黃肌瘦、皮包骨頭,丑得沒人要。
就算爸爸給她一個難吃的雜糧饃,我都會沖過去搶走,自己啃得滿嘴都是渣。
“不準吃!”我惡狠狠地瞪著她。
然后,我會在夜里被爸爸用皮帶抽得渾身是血,他罵我:
“小畜生,老子賣她的錢,以后是給你娶媳婦的!你敢不讓她吃飽?”
我咬著牙,一聲不吭。
皮帶抽得很疼,但我寧愿被被爸爸打得半死,也不想讓她多吃一口。
因為我知道,她吃下的每一口飯,都是她離開的倒計時。
爸爸讓我把她弄干凈,因為買家喜歡干凈的女孩。
所以,我把糞水潑在她身上,把灰塵揚在她臉上,把她的頭發(fā)剪成狗啃的。
我希望她能一直臟著,臟得讓人看一眼就想吐,臟得讓所有買家都立刻掉頭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