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筆,輕輕嘆了口氣:“孤……知道了?!?/p>
他何其聰慧,立刻便明白了父皇此舉的深意。
老四因“未奉明旨,提前入京”而受杖責。
此事雖被壓下,但父皇顯然是要借此事,好好敲打一下所有就藩在外的兄弟們!
讓他們去燕王府,親眼看看“不守規(guī)矩”、“心存妄念”的下場!
這是在用老四的皮肉之苦,來震懾所有可能生出不該有心思的藩王!
“父皇這是……要借四弟之事,行雷霆手段,讓兄弟們都安分守己啊。”
朱標喃喃道。
他本性仁厚,并不愿看到兄弟之間如此猜忌防范,更不愿看到弟弟受皮肉之苦來達到政治目的。
但他也清楚,身為儲君,未來的皇帝……
有些事,不能單憑個人好惡。
藩王勢大,尾大不掉,歷來是中央王朝的心腹之患。
父皇此舉,雖冷酷,卻也是為了大明江山的穩(wěn)固,為了他朱標將來能順利繼位。
這種清醒的認知,讓他心中那份不忍更添了幾分沉重。
“哎……”
他又是一聲長嘆,這聲嘆息里包含了太多難以言說的情緒。
天家無小事,更無純粹的親情。
他現在越發(fā)能體會老師的話了。
將思緒從兄弟關系上拉開,問起了另一件關乎此事結局的要務。
“北平那邊……姚廣孝的事,查得如何了?可有消息傳回?”
負責此事的宦官立刻回稟:“回殿下,東廠的人已在加緊辦理,據最新飛鴿傳書,預計再有兩三日,便可拿到確鑿‘證據’,坐實其罪?!?/p>
“兩三日……”
朱標沉吟著,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好!告訴他們,務求證據確鑿,經得起推敲!”
“一有結果,立刻奏稟,不得有誤!”
“奴婢領旨!”
宦官退下后,殿內重歸寂靜。
朱標獨自坐在燈下,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一邊是如火如荼,財富暴增的國債計劃,一邊是波譎云詭,兄弟鬩墻的皇室暗流。
他感覺自己正被一股巨大的洪流推著向前,一步步遠離那個曾經只需讀書習武,講究仁德的太子,走向一個更加復雜,也更加孤獨的位置。
他拿起筆,想要繼續(xù)批閱文書,卻發(fā)現心緒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