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曾經(jīng)的往事,這位大宗師的話匣子一下子打開了。
“當年殿試,我名列二甲一名,他是最末,對此一直耿耿于懷,如今好不容易爬到比我高的位置,豈會放過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的機會?”
他一想到周廷玉在碼頭看不到自己時,那副憋屈又不好發(fā)作的難看臉色,心中就覺得一陣痛快。
“我若去了,才是真給他臉了。如今這般,讓他一拳打在空處,自己生悶氣去,豈不更好?”
林世海笑得像只狡猾的老狐貍:“再說了,有湯兄和許兄在此手談,不比去聞那官場上的濁氣舒坦?”
湯尹執(zhí)子不語,嘴角卻微微揚起一絲弧度。
許貞清也是搖頭失笑,指著林世海道:“你呀你,還是這般不肯吃虧的性子?!?/p>
其實,林世海自己也很郁悶。
上一次來了個欽差禮部右侍郎翟進是他的對手,也是同年。
沒想到,這次依舊是禮部右侍郎,同樣是他的同年。
有時,林世海真想讓湯尹給他算一卦,是不是命中與這些禮部右侍郎,以及同年相克。
汴州八景之一的歸春樓,今夜被布政司副使張大人包了下來。
在最頂層,大擺宴席,為鄉(xiāng)試主考官周廷玉接風洗塵。
樓內(nèi)燈火輝煌,觥籌交錯。
以張潮為首的汴州文武官員,以及有頭有臉的世族豪紳,幾乎悉數(shù)到場。圍坐在主桌周圍,臉上堆滿笑容,說著各種恭維奉承的話。
“周侍郎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下官敬您一杯?!?/p>
“侍郎大人主持本屆鄉(xiāng)試,實乃我中原學子之福啊?!?/p>
“大人風采,令我等仰慕不已……”
不過,面對這些潮水般的阿諛,端坐主位的周廷玉卻始終板著一張臉,偶爾用嘴角扯動一下,算是對眾人的回應。
那模樣,活像在座所有人都欠了他一千兩銀子沒還。
他兒子周文博坐在下首,更是眼高于頂,對前來敬酒的人愛答不理,偶爾瞥向眾人的眼神里,都帶著京都官二代特有的倨傲和不屑。
這番作態(tài),讓在場不少官員和士紳心中暗自惱火。
大家都是場面上的人,何曾受過這等冷遇?
但一想到對方是首輔楊必成的紅人,手握本屆鄉(xiāng)試的生死大權(quán),也只能將不滿壓在心底,強顏歡笑。
張潮坐在周廷玉身側(cè),將眾人的反應看在眼里,心中冷笑。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只有周廷玉對汴州本地官員,尤其是魏王一派的人越不滿,他的計劃才越好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