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周大軍還是跟來了。
他腳步有些虛浮,但每一步都走得堅定。
小水攔不住,氣得直跺腳,板著臉,一路跟在后頭。
走廊的燈光冷白,三個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沉默地疊在一起,像是命運早已將他們綁在一起,再難分開。
血送得及時,輸完血,周大軍的血壓穩(wěn)了。
護士換藥時松了口氣,低聲說:“幸好送得快,不然真有危險?!?/p>
而沈翠芬的各項生命指標也都逐漸平復,臉上的青灰褪去,呼吸變得平穩(wěn)。
她被護士推了出來,蓋著薄被,像睡著了一般安靜。
護士推著病床,宋聿安立刻上前幫忙扶穩(wěn)床沿。
她的動作小心翼翼,生怕驚擾了還在昏迷中的沈翠芬。
可就在這時,另一只手,也伸到了床邊。
那只手青筋微凸,指節(jié)粗大,是男人的手。
她一偏頭,看見周大軍正盯著沈翠芬——那張臉,白得像雨里打蔫的木蘭花,唇色淺淡,睫毛輕顫,安靜得讓人心里發(fā)悶。
他的眼神很深,藏著說不出的情緒。
那不是簡單的關(guān)切,而是一種近乎自責的痛,仿佛沈翠芬所承受的每一絲痛苦,都該由他來承擔。
護士推著床進病房,宋聿安站在門口,回頭看了一眼。
燈光下,小水還站在原地,沒動。
她低著頭,手指緊緊絞著衣角,像是在壓抑著什么。
那副模樣,讓宋聿安心頭一緊,卻終究沒有上前安慰。
換床、檢查、交代注意事項,一切井然有序。
護士把藥遞過來,語氣溫和:“病人失血多,醫(yī)生開了補鐵片,一次兩片,一天三次,飯后服用,你們記得按時給。”
宋聿安接過藥,塑料藥袋在她手中發(fā)出輕微的響聲。
她低頭看了一眼,隨手塞進柜子里,動作隨意得像是處理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
可柜門合上的那一瞬,她的眼皮跳了跳,仿佛心里某個角落,被這輕飄飄的一塞,狠狠撞了一下。
“小水還在外頭等你呢。你家孩子還小,先送他回家吧,翠芬我來守著。”
周大軍聽了這話,站在原地卻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