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仿丹”引發(fā)的風波與玄炎長老的質(zhì)問,最終以那尊不爭氣的改造丹爐再次發(fā)出不詳嗡鳴、險些釀成小范圍爆炸而暫告一段落。雖然霍天淵憑借其“歪理”與層出不窮的“意外成果”勉強站穩(wěn)腳跟,但宗門高層顯然認為,需要讓這顆過于活躍、總在危險邊緣試探的“丹道新星”稍微沉淀一下,接觸些更“腳踏實地”的東西。于是,一紙調(diào)令下來,霍天淵被“發(fā)配”至煉器堂,進行為期一月的基礎(chǔ)修行,美其名曰“觸類旁通,夯實根基”。
消息傳出,煉器堂上下如臨大敵?;籼鞙Y的“赫赫威名”——尤其是那“傳染性運氣”和“行走的事故發(fā)生器”稱號,早已傳遍宗門各個角落。煉器堂主事長老連夜召集骨干弟子,再三強調(diào)要看好各類貴重材料與精密器具,務(wù)必確?;籼鞙Y處于“可控范圍”內(nèi)。
霍天淵本人對此倒頗感新奇。丹道之上,他已嘗試過極致能量、混沌天命、乃至跨次元材料,卻從未系統(tǒng)地接觸過與丹道并稱修仙界兩大輔修的“煉器”。在他看來,萬物皆可為藥,那萬物自然也可為器。帶著幾分好奇與一貫的自信,他踏入了那座終日回蕩著鏗鏘錘擊聲、彌漫著金屬與火焰氣息的煉器堂。
負責指導他的,是煉器堂一位以耐心和嚴謹著稱的中年導師,姓鐵,人稱鐵師傅。鐵師傅身形不算高大,但手臂粗壯,手掌布滿老繭,眼神沉穩(wěn),一看便是常年與金石打交道之人。他早已接到堂主嚴令,對這位“特殊學員”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霍師侄,歡迎來到煉器堂?!辫F師傅聲音洪亮,帶著金屬般的質(zhì)感,“丹器本同源,皆是對天地靈材的運用與升華。然丹道重在‘化’,融萬物于一爐;器道重在‘凝’,賦靈性于形體。今日,便從最基礎(chǔ),也是最重要的‘鍛打’開始。”
他將霍天淵帶到一處獨立的鍛打臺前。臺上擺放著一塊人頭大小、雜質(zhì)頗多的灰褐色“精鐵原石”,一柄造型古樸、分量極重的黑鐵錘,以及一盆用于淬火的清水。旁邊還有幾個正在埋頭苦干的煉器堂弟子,好奇地偷偷打量著這位傳說中的“丹道鬼才”。
“鍛打,乃煉器之基。”鐵師傅拿起那柄黑鐵錘,手腕一抖,錘頭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輕巧而精準地落在鐵砧上,發(fā)出“鐺”一聲清脆悅耳的鳴響,“目的有三:一為祛除雜質(zhì),使材質(zhì)均勻;二為塑形,賦予器物雛形;三為初步激發(fā)材質(zhì)靈性,使其更易承載后續(xù)陣法與靈韻?!?/p>
他示范了幾個基本動作:握錘、運力、落點、節(jié)奏。動作流暢,舉重若輕,仿佛那沉重的鐵錘是他手臂的延伸。
“看清楚了嗎?手腕要穩(wěn),力道要透,落點要準。你且試試,先將這塊精鐵原石中的雜質(zhì)初步鍛打出來,塑成一個粗糙的方坯即可?!辫F師傅將鐵錘遞給霍天淵,退開兩步,目光緊緊跟隨。
霍天淵接過鐵錘,入手便是一沉,這錘子遠比看起來要重。他掂量了一下,心中不以為意:“不過是用蠻力敲打而已,比控制瞬息萬變的丹火藥力簡單多了?!彼叵胫F師傅的動作,深吸一口氣,學著樣子掄起了鐵錘。
然而,理論與實踐的差距,在此刻顯露無疑。
他習慣了以神識精細操控能量,對于這種純粹的肉體力量爆發(fā)與精準控制,實在缺乏經(jīng)驗。第一錘,他生怕力道不夠,刻意多用了幾分力,試圖一擊建功。
只見他手臂肌肉賁起,猛地將鐵錘掄過頭頂,帶著一股惡風,狠狠地砸向鐵砧上的精鐵原石!
“嗚——嘭?。?!”
一聲沉悶到極致、完全不似鐵器交擊的巨響炸開!
錘頭確實是砸中了精鐵原石,但落點卻偏了足足三寸!更可怕的是,那遠超必要的狂暴力量,并未有效地傳遞到原石內(nèi)部進行鍛打,反而如同打在了一個滑不留手的球體上——
那塊人頭大小的精鐵原石,在被砸中的瞬間,發(fā)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哀鳴,隨即如同被巨型弩炮發(fā)射出的石彈,帶著凄厲的破空聲,猛地從鐵砧上彈射而起,化作一道模糊的灰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直地朝著側(cè)前方的墻壁轟去!
“咚?。。。。 ?/p>
一聲更加沉悶、令人牙酸的巨響傳來。
整個鍛打室都仿佛震動了一下。眾人驚駭?shù)赝?,只見那面由堅硬“青崗石”砌成、并附加了固化陣法的墻壁上,赫然出現(xiàn)了一個蛛網(wǎng)般龜裂的淺坑!而那塊惹禍的精鐵原石,此刻正嚴絲合縫地、深深地嵌入在坑洞中央,邊緣的石粉簌簌落下!
室內(nèi)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