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晚伸出手摸了摸江紅星和江紅兵的頭,非常誠懇道:“紅星跟紅兵你們倆當(dāng)然是越來越聽話懂事,已經(jīng)是小男子漢。”
聽到夸獎,江紅星跟江紅兵激動的在房間里跳來蹦去,高興得找不到北。
午飯照例是玉米面窩窩頭,桌上還有一大盤腌的咸菜和一盤炒青菜。唯一算得上葷菜的蒸蛋羹被梁秋萍直接放在江晚晚桌前,“都看啥看,晚晚這次受了這么大驚嚇,可不得好好補補?!?/p>
李秀蘭和王菊香妯娌兩看著香噴噴的雞蛋羹,嘴里的口水不爭氣地分泌著。她們用渴望的目光看著那碗雞蛋羹,不斷吞咽著口水卻不敢出聲。
江晚晚看著面前的雞蛋羹,思緒卻一下子飄遠(yuǎn)。在末世里,食物從來都是帶著鐵銹味的壓縮餅干,是難以下咽的野菜團子,是要靠拼命才能換來的半塊發(fā)霉面包或者是蚯蚓干。像這樣冒著熱氣、泛著金黃光澤的雞蛋羹,是她在無數(shù)個饑寒交迫的夜里,靠回憶支撐下去的“奢望”。那時她總想著,要是能再吃一口媽媽蒸的雞蛋羹,就算死了也值。
這會兒聞到這股香氣,她喉嚨不自覺地動了動,卻沒有像李秀蘭妯娌那樣露出渴望的急切。碗里的雞蛋羹還冒著細(xì)密的熱氣,上面撒了點蔥花,鮮香味更濃了。
她舀起一勺送進(jìn)嘴里,雞蛋羹的嫩滑裹著鮮香在舌尖散開,溫?zé)岬挠|感從喉嚨滑到胃里,熨帖得讓人心頭發(fā)軟。
她已經(jīng)忘記上一次吃雞蛋羹是什么時候,此時再次嘗到深刻在記憶深處的味道,不得不再次感謝上天給了她再活一世的機會。
“娘,你也吃?!?/p>
江晚晚舀起一勺遞到梁秋萍跟前。
“娘不愛吃這個,你趕緊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隨后她看著其他人渴望的目光,在眾人的目光下她給江紅星幾個孩子一人舀了一勺雞蛋羹放到他們碗中。江紅星等人并未迫不及待開吃,而是將目光看向自家奶,等待她的同意。
梁秋萍看著眾人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同樣看得清楚自家兒子兒媳們眼中的懇求,“拿著吃吧,看你們眼饞的,跟沒吃過好東西似的!不過你們可都記著,今天這碗雞蛋羹,是誰分給你們的?”
李秀蘭和王菊香對視一眼,趕緊點頭:“是晚晚,多虧了晚晚想著我們?!?/p>
江衛(wèi)東也在一旁附和:“可不是嘛,晚晚這孩子心細(xì),知道疼人?!?/p>
梁秋萍哼了一聲,故意往江紅星跟前湊了湊,戳了戳他的小胳膊:“紅星,你剛才吃的那勺,是誰給你舀的?往后要是再有人說你小姑壞話,你第一個得站出來護(hù)著,聽見沒?”
紅星趕緊把胸脯一挺,大聲說:“聽見啦!小姑給我吃雞蛋羹,我肯定護(hù)著小姑!”
江玉珍和江紅兵也跟著點頭,小腦袋點得跟撥浪鼓似的。
梁秋萍這才滿意地笑了,又看向江晚晚,眼神里滿是驕傲:“你這孩子,就是太實誠,有好東西總想著別人。不過也得讓他們記著你的好——咱江家的人,不能白受別人的情,更不能忘了自家人的心意?!?/p>
江晚晚對此突然感到習(xí)慣了,畢竟記憶中這種場景發(fā)生過無數(shù)次。每次只要自己對家里其他人好點,她娘就會出來先是恭維她一番,然后就開始對著其他人洗腦,要其他人記住她的好。
這不成果非常有效,記憶中江家所有人對她都是掏心掏肺,就連侄子侄女都是她的小跟班,勵志照顧她這位嬌弱而不能自理的姑姑。
哥哥嫂子們就更別提,同樣把她當(dāng)女兒一樣寵。下地干活都是做做樣子,自有其他人幫忙完成。
二賴子在沈家撒潑被趕的事,沒半天就傳遍了整個向陽大隊。傍晚時分,村口的大槐樹下圍滿了納鞋底的嬸子、抽旱煙的大爺,連剛放學(xué)的半大孩子都湊在邊上聽,話題繞來繞去,總離不開兩個焦點——到底是誰把江晚晚從河里撈上來的,還有周知越往后該咋跟江晚晚處對象。
“我看二賴子那混球就是瞎編,他連晚晚暈倒的地方都說錯,哪能是他救的?”胖嬸子手里的針線停了停,往四周掃了眼,壓低聲音道,“我聽我家老頭子說,那天他路過河邊,好像看見周知青往河邊跑,手里還攥著件濕衣裳,說不定是周知青救的?”
這話剛落,就有人搖頭:“不對啊,周知青那天不是說去公社借書了嗎?我中午還見他往公社方向走呢!”
另一個嬸子也接話:“我倒覺得像王大叔,王大叔家就在河邊,那天他媳婦還說他回家時衣裳濕了半截,問他咋了他也沒說?!?/p>
議論聲嗡嗡響,有人猜是路過的外村人,有人說可能是江家自己人偷偷救的,越猜越熱鬧,卻沒個準(zhǔn)信。而這些話,沒隔一會兒就飄進(jìn)了知青點的耳朵里。
周知越正坐在桌邊看書,耳邊卻不斷傳來其他知青的嘀咕聲。“你說周知越也夠倒霉的,對象差點被二賴子訛了,現(xiàn)在連誰救的人都不知道,傳出去多不好聽?!?/p>
“可不是嘛,要是真有人救了江晚晚,那人情可大了,周知越這對象當(dāng)?shù)?,也太沒存在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