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再也看不到云天的背影,葛仲書才長長地嘆了口氣,滿是惋惜地說道:“唉,這位趙兄,實力當(dāng)真驚人,出手便是成把的符箓,也不知是百巧門哪位長老的親傳弟子。若他能加入我等,安全無虞不說,說不定真能在此地尋到些機緣。”
玄敬和尚這次卻沒有反駁,只是微微點頭,隨即又恢復(fù)了那副古井無波的神情,沉聲道:“人各有志,不必強求。你我靈力消耗甚巨,還是盡快尋個地方輪流調(diào)息,小心一些,應(yīng)當(dāng)能安然走出此地。”
與此同時,已經(jīng)翻過數(shù)座沙丘的云天,還在心中不停地告誡自己,往后行事,定要三思,再三思。
或許是當(dāng)初楚雄的背叛在他心底留下的陰影太深,讓他面對任何不熟悉的修士時,都會本能地生出戒備。
在這危機四伏的秘境里,他寧愿去面對那些兇殘的妖獸妖蟲,也不愿將自己的后背交予旁人。
當(dāng)然,于歡師兄是例外。
至于林小帥……如今也只能算是半個可以試著去信任的人吧。
他甩了甩頭,將這些紛雜的念頭拋出腦海,重新將心神凝聚于腳下的路。
前方的熱浪愈發(fā)灼人,無邊的赤色沙海,依舊看不到盡頭。
……
“呲!”
云天將寒冰劍的劍尖插入滾燙的紅沙之中,一股白煙帶著尖銳的聲響冒出,旋即便被扭曲的熱浪蒸發(fā)得無影無蹤。
他拄著劍,半跪在沙丘的頂端,大口地喘著粗氣,汗水剛一滲出皮膚就被烤干,留下一層薄薄的鹽霜。
放眼望去,前方依舊是那副亙古不變的景象,無邊無際的赤色沙海,在毒辣的日頭下像是沸騰的鐵水,連綿的沙丘如同凝固的浪濤,一直延伸到視線的盡頭。
這是他踏入這片死亡沙漠的第十天。
起初,他還能偶爾看見一兩具被風(fēng)沙半掩的骸骨,可隨著他不斷深入,這片沙漠的死寂愈發(fā)純粹,仿佛連死亡本身都已在此地絕跡。
溫度高得駭人,活物更是成了一種奢望。
連日來的孤寂與酷熱,讓他的精神都有些恍惚,思維像是被煮沸的漿糊,變得遲鈍而凝滯。
但他心底深處,始終有一根弦緊繃著。
他明白,這是一場與天地的角力,更是一場與自身意志的苦斗。
一旦松懈,便會像那些無聲的骸骨一樣,永遠地留在這片赤色的煉獄之中。
他機械地站起身,重新給身上那層已經(jīng)薄如蟬翼的金色光盾又貼上了一張金剛符,然后邁開沉重的步子,朝著那永無盡頭的沙海深處,繼續(xù)挪動。
他那孤獨的身影,在廣袤無垠的紅沙之中,渺小得如同一點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