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大學(xué)士陳循、吏部尚書王直為首的文官集團,黑壓壓地跪倒一片。
這一次的山呼,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真心實意,也更加如釋重負。
朱祁鈺平靜地看著他們,嘴角勾起一抹無人察覺的、深邃的冷誚。
他知道,一句模糊的承諾,便足以換來朝堂暫時的安穩(wěn)。至于未來……
未來,是屬于勝利者的。
。。。。。。。。
夜,深了。
朱祁鈺屏退了所有宮人。
偌大的御書房內(nèi),只剩下他和跳動的燭火。
他沒有批閱奏章,而是來到墻邊,親手展開了一副巨大的《大明輿圖》。
從奴兒干都司到西南土司,從哈密衛(wèi)到東海之濱,整個帝國的疆域,盡收眼底。
他的手指,輕輕拂過地圖上那一個個熟悉的名字。
白天在朝堂上的雷霆手段,不過是他必須要做的表面功夫。
他清楚,賞賜與威嚇,只能鞏固他眼前的權(quán)力。
卻無法解決這個老大帝國,早已深入骨髓的沉疴。
土地兼并,財政崩潰,軍備廢弛,思想僵化……
任何一個,都足以讓一個王朝在百年之后,轟然倒塌。
他從一個朝不保夕的病弱王爺,走到今天,用了不到兩個月。
他不想在百年之后,自己的繼任者,再面臨一次“土木堡之變”。
他拿起一支蘸飽了朱砂的狼毫筆。
他的目光,落在了地圖的中心——京師。
筆鋒落下,他重重圈住了“京營”二字。
“軍備,乃國之爪牙?!?/p>
他輕聲自語。
“土木堡之?dāng)?,非兵不利,?zhàn)不善,而是從根子上就爛了?!?/p>
“勛貴世襲,驕兵悍將,喝兵血,吃空餉……這樣的軍隊,再多也是一群待宰的豬?!?/p>
“必須改?!?/p>
他的筆鋒一轉(zhuǎn),指向了地圖的東南沿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