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般滋味,如同一盆燒沸的滾水,猛地澆在他的心頭。
屈辱,迷茫,不甘,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愿承認的、死灰復(fù)燃的希望。
他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朱祁鈺動了。
他沒有等任何人,快步上前,在距離車駕三步遠的地方,停下。
他沒有下跪,只是深深一揖,一個弟弟對兄長的禮節(jié)。
“臣弟朱祁鈺,恭迎皇兄圣駕回朝!”
他的聲音清朗,卻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顫抖,仿佛激動得難以自持。
他身后,以于謙為首的百官,如潮水般跪倒。
“恭迎太上皇圣駕回朝!”
山呼之聲,排山倒海,震得漫天黃葉簌簌而落。
朱祁鎮(zhèn)在一名瓦剌武士粗魯?shù)臄v扶下,幾乎是滾下了馬車。
他雙腳踩在堅實的土地上,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土木堡的尸山血海,宣府城外的炮火轟鳴,草原上的冰冷囚禁……
這一切,仿佛都只是一場醒來就該散去的噩夢。
他看著眼前的一切,看著那個向他伸出手的弟弟。
“皇弟……”
朱祁鎮(zhèn)的聲音哽咽,喉嚨里像是堵著一塊烙鐵。
“朕……回來了?!?/p>
朱祁鈺沒有去糾正那個“朕”字。
他上前一步,緊緊握住朱祁鎮(zhèn)那冰冷粗糙的手,眼圈也跟著泛紅。
“皇兄受苦了?!?/p>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p>
兄弟二人,四手相握。
一個面容憔悴,衣衫襤褸,眼中盡是失魂落魄。
一個面色蒼白,身形病弱,眼中滿是手足重逢的“激動”。
這出感人至深的戲碼,讓周圍那些隨駕的老臣們,無不為之動容,一個個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陛下……您可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