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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墨蘭90－馬球會暗涌 兄名巧揚（第1頁）

陽春三月，草長鶯飛。汴京城外皇家馬球場，彩旗招展，衣香鬢影。由曹皇后親自操持的這場馬球會，規(guī)模盛大，意圖鮮明——旨在促進新帝登基后，以太子趙宗實為首的禹州新貴集團，與盤根錯節(jié)的汴京老牌勛貴、清流文官之間的交融與磨合。

盛家作為新近崛起的清流門戶，又兼有護駕之功，自然在受邀之列。王氏攜如蘭、墨蘭、明蘭一同出席。這樣的場合，對于如今的盛家女兒們而言，意義已然不同。

墨蘭（青荷）坐在以盛家名義設下的帷帳內，目光沉靜地掠過喧囂的賽場與周遭華貴的帳幕。她今日穿著一身藕荷色繡折枝玉蘭的騎裝，既不失閨秀雅致，又便于稍后可能的下場活動，發(fā)間只簪一支素銀點翠纏枝蓮簪，通身氣度沉靜如水，在這爭奇斗艷的場合中，反而別具一格。

她心知肚明，今日前來，不僅僅代表盛家，更肩負著一項無形的任務——兄長盛長楓遠在嵩陽書院苦讀，春闈在即，他不能親至這等重要的社交場合，自己這個做妹妹的，需得在不動聲色間，提醒那些可能健忘的權貴們，盛家除了穩(wěn)重端方的嫡長子盛長柏，還有一位曾于宮變之夜立下大功、前程遠大的三公子盛長楓。

賽場之上，駿馬奔馳，球杖揮舞，喝彩聲、驚呼聲此起彼伏。以顧廷燁等為代表的禹州武將子弟，在馬背上展現(xiàn)出驚人的驍勇與默契，攻勢凌厲；而汴京勛貴子弟則更講究技巧與配合，姿態(tài)優(yōu)雅，不乏好手。雙方看似融洽競技，實則暗中較勁，涇渭分明。太子趙宗實與太子妃高坐主位，不時含笑點評，曹皇后亦是面帶雍容笑意，目光卻敏銳地掃視全場，關注著每一個細節(jié)。

墨蘭并未急于融入任何一方明顯的圈子。她先是隨著王氏，向幾位與盛家交好的文官夫人見了禮，言談間姿態(tài)謙和，應對得體。當有夫人問及長楓時，她便溫言回道：“多謝夫人記掛，兄長仍在嵩陽書院潛心備考，只盼不負圣恩，來日能憑真才實學報效朝廷?！毖哉Z間，將長楓的“救駕之功”輕描淡寫地歸于“圣恩”，強調其“潛心向學”的本分，既抬高了兄長，又不顯得張揚。

片刻后，她尋了個由頭，帶著丫鬟在場邊緩步而行。恰逢一場激烈的對決暫告段落，許多年輕子弟下場休息。墨蘭瞧見顧廷燁正與幾位禹州來的年輕將領站在一處說話，她并未上前，只是在不遠處停下腳步，目光平靜地望向賽場，仿佛只是在欣賞風景。

然而，她所處的位置，卻恰好能讓顧廷燁等人注意到。果然，顧廷燁目光掃過，認出了她，略一遲疑，還是遙遙拱手一禮。他身旁一位面生的年輕將領好奇詢問，顧廷燁便低聲解釋了幾句。雖聽不清具體內容，但墨蘭能感受到那幾位將領投來的、帶著審視與些許敬意的目光。她知道，顧廷燁必然會提及宮變之夜護送詔書之事，而此事，又與長楓密不可分。這就足夠了。

隨后，她又“偶遇”了兩位曾在宮變后、隨著家中長輩來盛家道賀時有過一面之緣的勛貴子弟。對方主動上前打招呼，言語間頗為客氣。

“盛四姑娘也來觀看馬球？令兄長楓兄學問精湛，令人佩服，如今在嵩陽書院想必更是精進。”其中一人寒暄道。

墨蘭微笑回禮：“公子過獎。兄長常言，當日在書院與諸位探討學問，獲益良多。他如今閉門苦讀，只盼不負往日同窗期望?！彼擅畹貙㈤L楓與這些勛貴子弟曾經(jīng)的“同窗之誼”點出，拉近了距離，又不著痕跡地再次強調了長楓的“勤學”。

轉了一圈，墨蘭回到自家帷帳附近，正遇見齊衡與幾位宗室子弟在一起。齊衡見到她，神色有些復雜，但還是禮貌地點了點頭。經(jīng)歷了與嘉成縣主的婚姻以及家族起伏，如今的齊衡沉穩(wěn)了許多。墨蘭亦只是依禮微微頷首，并未多言。她心知，齊衡與明蘭那段無疾而終的過往，以及齊家與禹州新貴微妙的關系，使得與他過多接觸并無益處。

中場休息時，曹皇后特意召了幾家有功之臣的女眷上前說話，其中便包括了盛家。王氏帶著三個女兒上前行禮。

曹皇后態(tài)度溫和，先夸贊了盛家家風清正，教子有方，尤其提到了盛纮教職有功。隨后，她的目光落在墨蘭身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與贊賞：“這便是盛四姑娘？果然氣度沉靜。聽聞當日宮變，你與兄長亦是沉著勇敢，甚好?！?/p>

墨蘭連忙垂首，聲音清晰而恭謹：“皇后娘娘謬贊。當日情勢所迫，臣女與兄長不過盡了本分，實不敢當‘勇敢’二字。全賴陛下洪福，太子殿下英明，方能化險為夷?！?/p>

她將功勞歸于皇權天威，回答得滴水不漏，既表達了謙遜，又彰顯了忠誠。

曹皇后聞言，眼中笑意真切了幾分，點了點頭：“不居功，知進退，是好孩子。”又對王氏道，“盛夫人有福，兒女皆是人中龍鳳。”

王氏臉上有光，連忙謝恩。

這一幕，落在在場眾多命婦女眷眼中，意義非凡。皇后親自肯定，無疑是為墨蘭，也為她背后的盛長楓，做了一次無聲卻極有分量的背書。

馬球會繼續(xù)進行，氣氛愈發(fā)融洽。新舊勢力之間的隔閡，似乎在馬蹄聲與喝彩聲中，悄然消融了幾分。

墨蘭安靜地坐在席位上，看著場上縱橫馳騁的身影，心中波瀾不驚。她知道，今日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在皇后面前留下了知禮守分的印象，在禹州新貴和部分汴京勛貴子弟面前，巧妙地刷新了兄長的存在感。她沒有刻意攀附，沒有過度張揚，只是利用場合，恰到好處地展示了林棲閣應有的價值和姿態(tài)。

夕陽西下，馬球會圓滿落幕。

回府的馬車中，如蘭還在興奮地討論著哪家公子球技高超，明蘭依舊安靜，王氏則面帶笑容，顯然對今日皇后的褒獎極為滿意。

墨蘭靠在車壁上，微微闔眼。兄長，你在書院安心備考即可，汴京這邊，該為你鋪的路，妹妹會一步步為你鋪好。待到春闈放榜，金榜題名時，才是你真正閃耀登場，讓所有人再也無法忽視的時刻。而那時，林棲閣將迎來真正的、無可撼動的輝煌。她唇角微揚，露出一絲清淺而篤定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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