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後,嚴輝有好一陣子沒有看到那兩個人,那夜發(fā)生的事也在心里逐漸淡去。
某一天,她從室友們的笑鬧中悄悄ch0u身,一個人在微涼的夜里緩步走向陶藝教室。
她向來是獨來獨往的人,尤其是要去做作品的時候。雖然如果有人找她同行,她并不會拒絕,只是當有個人在身邊,勢必得顧慮到那個人的狀況,也勢必會有交流,能夠選擇的情況下,她還是希望創(chuàng)作時能只顧慮到自己就好。
遠遠的看,美術(shù)系館到了晚上總像是座不夜城,總會有忘記時間的人們在那留連,大多都是嚴輝不認識的人或是曾有一面之緣的學(xué)長姐,常常他們點亮了一兩盞燈,就能讓整棟建筑充滿生氣,那樣的氛圍,她特別喜歡。
她越過系穿堂,走到地下一樓去,欣喜地看見陶藝教室也是明亮的,如此她便不用0黑開燈,這里的電燈都藏在大型機具的後方,總能讓她找上好一陣子。
然而,她一進門看到的就是林漉辰,而且還直接對上那雙淡然的眼睛,好心情因為這個瞬間的交會戛然而止,換上難以言喻的尷尬,就像那天晚上一樣,她站在門口思考了一會兒是否該離去,最後覺得轉(zhuǎn)身就走終究有點過分,還是y著頭皮踏了進去。
嚴輝最不會應(yīng)付的,就是知道對方是誰,卻絲毫不熟悉的人,何況不久前還發(fā)生了那樣的cha曲,她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了。
反倒林漉辰始終若無其事,就像他們不存在於同個空間一樣,那正刻畫著作品的神情是多麼專注,似乎有意去凸顯她總是想太多。
但就是無可奈何,視若無睹對她而言也是需要努力的,她沒辦法克制的感到不自在,沉重的尷尬黏糊糊的纏在她身上,也彌漫在空氣里,她只能希望等等坐在轆轤前,這些感覺可以相對淡去。
嚴輝從桶子里拿了一坨sh熱的土,很隨便的把底部拍成半圓便砸在轆轤上,今天如同過往的每一次,都沒有在中心,很懶得調(diào)位置,她無所謂的坐下,踩動踏板讓圓盤慢慢轉(zhuǎn)了起來。
在拉坯的時候,她總是思考著很多事情,看著手中安靜旋轉(zhuǎn)的土,思考也飛快的轉(zhuǎn)著,深知做這種東西兩只手的施力要一直維持平均,作品才會好看,但她更明白自己就算多專心也無法好好控制雙手,索x看開了點,理所當然地走神。
看老師做的時候都覺得很簡單,好像不費吹灰之力,實際坐上這個位置才發(fā)現(xiàn),那是要用盡全身的力氣的,起初嘗試的時候,手都要酸痛個兩天,也遲遲沒有像樣的作品?;叵肫鹄蠋煹氖植紳M皺紋又黝黑,拉壞的時候卻是那麼好看,讓每一個手勢都像是jg心設(shè)計的,還能開心的跟學(xué)生高談闊論。
只是嚴輝再怎麼努力想著老師的美手,做出來終究是東施效顰,越弄越歪,最後整塊土都給扯下了,她只好再起身去拿土,估計一個學(xué)期下來大半的土都是她浪費的。
一起身,卻看到一滴滴血在地上,從林漉辰的座位沿路滴過來,突然映入眼中令人膽戰(zhàn)心驚,她沒能忍住的沿著血跡走出去看,只見在洗手臺前的人手上有一道不小的傷口,大概是剛洗過的手滴著血水,正要往白襯衫上擦。
「那個,我有衛(wèi)生紙,你需要嗎?」嚴輝脫口而出。
這話出口她自己也愣住,然後瞬間就為自己的多管閑事感到後悔,只是在做會被拒絕的心理建設(shè)時,就見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於是嚴輝快速的洗了手,去包內(nèi)ch0u了張面紙給他。
「謝謝。」衛(wèi)生紙一沾上傷口,就拼了命的x1血,馬上染的紅通通的,沒多久他又要了的躺回去吧,無論如何都會受到報應(yīng)的,那就別再狼狽的挽回。
於是他伸出顫抖的手b了五,微微一笑,「我下個月的房租?!?/p>
男人一口答應(yīng)。
接下來的細節(jié)他不怎麼記得了,他把自己的一切都交到了別人的手里,隱約感覺自己被帶到外面去,整個過程都天旋地轉(zhuǎn)的,爾後他們走進一個y暗的角落,他被按在墻上,陌生又炙熱的唇貼了上來,急切地汲取,像是急著把失去的東西找回來一樣,他太明白了,所以才用同理心跟口中的氧氣回敬。
但是當冰涼的手伸進衣服里時,不好的回憶跟恐慌順勢涌上來,有一瞬間想大叫著把眼前的人推開,想大哭一場問他為什麼要那樣做,想問自己失去的東西到底該去哪里找回來,最後還是說服自己根本沒有什麼好拒絕而放棄了,這一切都很互惠,不是嗎?所以也該是省省無謂的私心,讓那個學(xué)弟徹底放棄的時候了。
他不該再讓任何人費心來拯救。
然而就是此刻,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遠方出現(xiàn),本來以為只是路人,沒想到越靠越進,越靠越進,最後在誰也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迎面給了男人的一拳。林漉辰在暈眩中打量眼前的人,那人甩了甩手,還是很冷靜,但那份冷靜像是在思考該怎麼把躺在地上的家伙給碎屍萬段。
林漉辰笑了出來,自暴自棄的笑出聲,結(jié)果又被找到了,連這樣也能來到他身邊,那份執(zhí)著真的是不容小覷,但考慮到接下來會發(fā)生的事,或許現(xiàn)在一頭撞si是b較明智的選擇。
「沖三小……」男人很快地就抹去嘴邊的血爬起來,「你誰???我跟你有什麼仇?」
「沒有,我們沒有什麼仇?!顾{學(xué)溫把還在迷茫的林漉辰一把扛起,「只是下次你發(fā)情之前最好先確認一下人是誰的?!?/p>
說完他就頭不回的走出去了,一段距離後才把林漉辰給放下,抓著他的肩膀急切地問:「學(xué)長?你還好嗎?有沒有哪里受傷?」
那人笑著搖頭,彷佛聽到了什麼荒謬的話,「我才想問你有什麼問題,竟然揍飛了我的客戶,好不容易下個月的房租有著落了呢。」
「客戶?」藍學(xué)溫越聽眼睛睜越大,「房租?」
林漉辰靜靜的看著他,「不要跟我說你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