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李先生人也挺好的。
這個念頭冒出來,帶著一種屈辱的平靜。
我像撥算盤一樣,一一清點:
在李先生家,確實沒有那么多苛刻的規(guī)矩,工錢給得遠比市場高,李先生性格也算隨和,只要不出大的紕漏,他從不過多苛責(zé)。
平心而論,他對我……還好。
除了張嬌這件事,平日里也算尊重,有幾分真心的疼惜,尤其是對思李。這塊更是沒得說。
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思李在那里,能上最好的學(xué)校,能有一個寬敞的院子奔跑,她很快樂。
至于李先生的花心……是的,這是根刺,扎得我心口疼。
可是,花心就花心吧。主動權(quán)在李先生手里,離了李先生,我屁也不是。
“唉——”
我長長地、無聲地嘆了口氣。
這聲嘆息里,有對自己不得不妥協(xié)的嘲諷,也有對現(xiàn)實低頭后的釋然。
我不是二十歲的小姑娘了,可以為了愛情要死要活,摔門而去。
我五十二歲了,是一個母親。
我的首要任務(wù),是讓我的女兒在一個安全、優(yōu)越的環(huán)境里長大。
離開李先生,我能給女兒什么?
是擠在破屋里看人臉色?
是讓她因為我奔波于各家雇主之間而缺少陪伴?
還是讓她失去那個觸手可及的光明未來?
我賭不起。
想通了這一點,我心里那塊巨大的石頭仿佛落了地,雖然砸得生疼,但至少不再懸空了。
所謂的“感情潔癖”,在冰冷的現(xiàn)實和母親的責(zé)任面前,輕如鴻毛。
我拿起手機,不再猶豫,也不再帶有情緒,只是平靜地、甚至帶著一絲認命后的淡漠,發(fā)出了那條信息:
“李先生,我明天回去。思李下周的家長會,還需要你一起去?!?/p>
這一次,我沒有問他“可不可以”,而是告訴他“我決定了”。
并且,我提到了“思李的家長會”,這是在提醒他,也提醒我自己,我們之間除了男女那點事,還有一個更牢固的紐帶——思李這個養(yǎng)女。
這或許不是愛情最好的樣子,但眼下,這是生活能給我的,最好的活法。
我給李先生發(fā)出信息后,內(nèi)心如同放在小火上煎烤,一分一秒都格外漫長。
然而,直到窗外天色漆黑,李先生都沒有回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