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忙放下杯子,快步找來紙巾,手忙腳亂地吸干地毯上的水漬,又擦了擦濕漉漉的袖口。
這一番小小的忙亂,倒像一盆冷水,讓我清醒了些。
收拾妥當(dāng),我又重新坐回書桌前。
我迫不及待地翻開了日記的下一頁…
(日記內(nèi)容:云家迅速操辦了一切。房子是他們出的,婚事花費亦由他們承擔(dān)。我像個提線木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推著走。那時我想,或許這就是命,是懦弱之人必須接受的“實惠”與“安穩(wěn)”。
一個月后,我與云雪梅登記。沒有喜悅,只覺在結(jié)婚證上按下手印時,也一并簽下了賣身契。
然而,這場鬧劇般的婚姻,從一開始就建立在謊言之上?;楹蟛痪茫冶惆l(fā)現(xiàn)所謂“懷孕”,純屬子虛烏有。那不過是她為達目的,精心策劃的一場逼仄的圍剿。
而我,竟如此輕易地,在那場由權(quán)勢與謊言共同構(gòu)筑的圍剿中,不戰(zhàn)而降,親手埋葬了自己的靈魂。)
我忽然覺得周教授是一個可悲又可憐的人物……
第三章:一生的遺憾(日記其五)
日記X年X月X日夜(補記)
(許多年后,我才從一次偶然的舊人閑談中得知,在我婚后約兩個月,巧英曾來過一封信。
信是寄到單位的。
信里說了什么?
無人知曉細節(jié),只模糊聽說,大約是弟弟們的學(xué)業(yè)遇到了難處,她一個女子,在那樣困頓的年月里,實在不知路在何方。或許,她只是想在黑暗中,尋求一絲微光,一點來自舊日情感的勇氣。
然而,這封信,我未曾收到。
單位的收發(fā)室,或許是無心之失,也或許……是某種“善意”的攔截。它被隨意地壓在一摞舊報紙下,就此湮沒。待到重見天日,已是多年以后,信封泛黃,字跡模糊,像一個遲到的、無聲的嘲諷。
就這樣,吾與巧英的最后一點聯(lián)系,被命運,或者說,被人為地,徹底斬斷。
只是,人可以分離,痕跡可以抹去,夢卻不由人控制。)
讀到此處,一股無名火猛地竄上我的心頭!
這哪里是什么無心之失,這分明就是云家故意攔下了那封信,不讓周教授知道!
想到巧英在絕境中的期盼,想到周教授被蒙在鼓里的一生,我氣得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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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聲悶響…在安靜的書房里回蕩,手邊的水杯隨之一晃,幸好水只剩半杯,沒有傾灑出來。
巨大的聲響過后,書房里死寂一片。
我望著眼前整齊的書架、攤開的日記,以及窗外沉沉的夜色,忽然覺得自己這突如其來的憤怒有些好笑——當(dāng)事人早已沉默了一輩子,我一個幾十年后的旁觀者,此刻在這里拍桌子,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