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群盡數(shù)退去,退到了那片樹林當中,樹林里傳來一片的鼠叫聲,磨耳揪心。
火墻內(nèi)側(cè),幾乎每個人身上都臟兮兮的。昆侖五圣和罷中原幾名掌門不曾出手驅(qū)趕鼠群,衣衫還很整潔,我們和各門派的弟子身上就沒有那么幸運了,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破損,血跡斑斑。有些人不乏被那些老鼠咬傷,衣衫上侵染的是自身的血和老鼠身上的血,不過我們大部分人身上沾染的還是那些老鼠身上的血。
我們駐留的場地也變得狼藉不堪,帳篷、車馬、亂繩和衣物、木棒灑落遍地,無一是完好無損的,短短的時間內(nèi)也都被鼠群啃噬的星星零零。草地被鼠群折騰歪歪扭扭,糅雜倒折,像是被血沖洗過一樣,變得有些黑紅。我們這些人可以說無一是弱者,可是面對這樣的叢林鼠潮還是束手無策,或許大派門下的弟子都是以一敵十之輩,卻也是吃了個大虧。
正整理著衣衫,卻見江順從那片樹林當中飛身而來,他的輕功極好,腳下只是在草尖上輕輕那么一點,人就像是離玄之箭,片刻便落在了我們近前。
他雙腳一踏在地上我才看清,他的左手里正抓著一顆圓滾滾的人頭。這顆人頭已經(jīng)被腐蝕大半,像是一大塊腐肉,頭頂上黏黏糊糊的貼著幾根枯黃的發(fā),雙耳已經(jīng)被啃噬掉,嘴上的唇也消失不見,露出兩排暗黃的牙齒。
江順將這顆頭顱仍在地上,嘿嘿笑道:“那片樹林里有一個母老鼠,已經(jīng)被我剖開了肚子,這是在它肚子里扒出來的。”
他嘴里說出這句話來,我?guī)缀跤行┭灒挥傻每戳丝礃淞种心钦龗煸跇渖系乃坡榇粯拥臇|西,想必那就是他說的母老鼠了。火心道人看著地上的頭顱,沉吟道:“看來我等誤打誤撞,竟然來到這些畜生的領地?!?/p>
三眼遞給江順一條布巾,江順接過來擦了擦手上的血跡污物,又道:“火心真人此言差矣,這里并非是這些臭鼠的領地,而是一個巫師的領地。”
“巫師?”
江順笑道:“那片樹林里有一個石洞,我進去看過了,里面是住著的是一個巫師,不過是一具無頭尸。”
這時,蘇卿堯蹲在地上朝這顆頭顱瞧了瞧,失聲叫道:“是鬼仔反噬?!”
鬼仔反噬?我有點莫名其妙,江順道:“你們這些巫師就是喜歡弄些不干凈的東西,反噬也是因果報應,嘿嘿?!?/p>
蘇卿堯則沒有理會江順,而是起身朝火心道人抱了一拳,急道:“火心掌門,鬼仔反噬是一種很罕見的事情,巫師已自身血液豢養(yǎng)鬼仔,成之則隨意差遣,敗之則鬼仔性情大變,變得殘忍無道。如今江兄已將母鬼仔殺死,這些鼠群聞聲不明所以,以為是母鬼仔召喚,這才退去。若是這些鼠群得知母鬼仔已死,只怕會變得暴躁異常。依老夫愚見,我等還是盡快離開此地為上策?!?/p>
殘忍無道么?聽他這么一說,我卻總覺得鬼仔倒跟一個人似得,竟也會有這么多的情緒,還懂得報復了。但是我們這一群人里也只有他懂得那么一點巫蠱之術(shù),他說的又那般急,我們又不得不提起了心。只見火心道人點點頭,道:“蘇老弟如此說來,我們還是趕緊離開此地為好?!?/p>
我們都沒有說什么,隊伍重新出發(fā)。果然,還沒有走出多遠,身后便響起一陣陣凄厲的鼠叫聲,看樣子那群老鼠真像蘇卿堯所說的那樣,變得兇了。
我們加快了腳步,漸漸地遠離了那一片樹林,后半夜趕到一處避風的土山下,在那里我們短暫的休息了一下,天亮的時候又重新趕路。拉車的馬匹被老鼠咬死了一匹,正是先前被壓在馬車下的那一匹,其它的馬匹身上也都有不少的咬痕,好在這些老鼠齒上沒有毒,被蘇卿堯涂抹了些外敷草藥,馬匹仍可正常行進。
往前走了一段很長的路,我們的隊伍來到一處貧瘠之地,這里罕見樹林草地,一眼望去盡是黃土溝壑。這種沒日沒夜的趕路,著實將我們折騰得不輕,如果沒有碰到那群老鼠的話,或許我們還有那么些精神頭,如今雖然身上穿得很厚,但多有破損,實是有點狼狽。不過踏上硬邦邦的黃土地上時,我還是感覺到了眼前的豁然一朗,心里那種叢林沉悶的感覺也消失不見。這里已經(jīng)距離昆侖派很遠了,已出了黑汗的領地,距離中原則更加遙遠。此時站在這片土地上,我心里不免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有遠走他鄉(xiāng)的不舍,也有對西域叢林兇險的驚嘆,但是更多是心里那股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