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走了一段很長的路,我們的隊伍來到一處貧瘠之地,這里罕見樹林草地,一眼望去盡是黃土溝壑。這種沒日沒夜的趕路,著實將我們折騰得不輕,如果沒有碰到那群老鼠的話,或許我們還有那么些精神頭,如今雖然身上穿得很厚,但多有破損,實是有點狼狽。不過踏上硬邦邦的黃土地上時,我還是感覺到了眼前的豁然一朗,心里那種叢林沉悶的感覺也消失不見。這里已經(jīng)距離昆侖派很遠了,已出了黑汗的領(lǐng)地,距離中原則更加遙遠。此時站在這片土地上,我心里不免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有遠走他鄉(xiāng)的不舍,也有對西域叢林兇險的驚嘆,但是更多是心里那股好奇。
貧瘠之地之西橫著一處高高的黃土坡,我們爬到了高坡上,下方,出現(xiàn)在我們眼前的是一望無際的大沙漠。在沙漠邊緣地帶,有成群的黃泥土建筑,有土房,也有黃土搭建的閣樓。在這些泥土建造的房屋群之外,則又有許許多多的低矮帳篷,由東向西,連成一片。再遠處的沙漠處,則是昏暗一片,卻是什么也看不清了,那里的風沙刮得厲害,擋住了視線。
蘇卿堯小聲道:“顧小友,這里就是沙城了?!?/p>
這就是沙城了?我有些意外,看著下方成片的土方建造,來的時候聽他們說沙城里有珍饈美酒,熱鬧非凡,來往之人甚多,貿(mào)易繁盛,我也曾幻想過沙城的景色,覺得應(yīng)該是一座了不得的城池。現(xiàn)在這么一看,這哪里是一座什么城池,這根本就是土房土屋組成的房屋群。沒有城墻,也沒有護城池,甚至就是連最基本的沙城界碑都沒有。要說特殊一點的,就數(shù)那一直延伸到西的連綿低矮帳篷。
我喏喏的應(yīng)了一聲,跟著火心道人他們朝土坡下走去。正值下午,按理,在中原這個時候已經(jīng)時進傍晚,天色也即將晚去。不過在這里卻是烈日當空,一片的灼熱,沙城里也是熱鬧非凡,往來之人有很多,在地上鋪了一張大布擺地攤的更是有不少。
沙城里也有街道,和中原的街道有些出入,地上鋪的不是一塊塊的青石板,而是整個一片沙土。在街上做生意的人大都是席地而坐,或頂著烈陽,或頭上搭了個白布小棚,很有別樣滋味。擺地攤的這些人穿著很奇異,長得也和我們不一樣。他們大多身穿藍白相間的袍子,腦袋上扣著一頂很大的帽子,這種帽子像是長布巾擰成一股然后再盤起來的一樣,有的人甚至在帽子上鑲嵌著飾品。他們嘴上的胡子都是向上打著卷,頭發(fā)是棕黃色的,眼眶深深地陷進去,樣子很滑稽,和吐蕃人有點像,但也有很大的不同。和我們這些人就更不像了。
走得近了我才看清,這些建筑也并非全是由黃土搭建,墻壁屋瓦中參合著砂礫,和中原的磚木建筑大有不同。西域的建筑我多少還是聽說過那么一些的,他們這種由砂礫泥土混合在一起搭起的墻壁極為御寒,冷風不入,每一處房屋都被建筑成圓頂模樣,像是一處洞穴。當然,他們的建筑也有支柱支撐,小一點的矮房看起來又像是一處凝固的帳篷。
兩千人的隊伍突然來到此地,不免引起許多人的側(cè)目,火心道人則不管這些,領(lǐng)著我們來到這群土房屋建筑群的后方,吩咐我們開始搭建帳篷。
我們搭建的帳篷都是從昆侖派里帶來的,面料極好,很扎實,要比沙漠邊緣那些低矮的帳篷要大得多。一個帳篷里可容納二十幾號人,昆侖派和峨眉派搭建的帳篷還要大一些,而且在這種似城非城的開闊之地,搭建近百座帳篷卻是一點都不顯得擁擠。
和韓蕭他們剛剛撐起一座帳篷,我正將繩索綁在地釘上,遠遠地卻見十數(shù)個穿著隨意的漢子走了過來,當先一名卷曲的老者高聲道:“昆侖派的火心道人可在?”
他這話是對正在我們邊上忙著搭建帳篷的昆侖派弟子說的,一名昆侖派弟子站住了,道:“你是何人?喚我?guī)煵泻问拢俊?/p>
這老者本是面目冷淡,見有人搭話,忙單手橫在胸前彎腰行了一禮,笑道:“鄙人圖瓦,是沙城的城主,得知昆侖派的圣人駕臨沙城,特地前來拜會?!?/p>
那名昆侖派弟子聞言,朝他抱拳回了一禮,指著不遠處已經(jīng)搭好的一座華麗的帳篷,道:“我?guī)煵麄冋趲ぶ猩套h要事,閣下且稍等,我去匯報一聲。”
他說完也不等這老者回話,轉(zhuǎn)身就要朝那做帳篷跑去,卻在這時,一道笑聲從那座華麗的帳篷里傳來,接著我便看到火心道人掀開帳簾走了出來,他身后跟著昆侖四圣和罷中原、程富海幾人?;鹦牡廊丝粗@老者,拱手笑道:“圖瓦城主來此地,怎地也不派人前來通告一聲?”
那名叫圖瓦的老者彎腰行了一禮,笑道:“火心道人能駕臨沙城,已令老夫受寵若驚,怎敢怠慢?”
火心道人笑了笑,作了手勢道:“圖瓦先生,里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