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江順也知道自己不善勸辭,但他臉無異色,只是眉頭挑了挑,道:“真的?”
我笑了笑,頗有些坦蕩的道:“江前輩,晚輩自身出現(xiàn)這等惡狀,要說毫無心結那才是假的,但在下也不會蠢到輕生的地步,程前輩曾教導在下,活著才有所作為,如今我被人陷害莫名,蒙受屈恥之冤,這筆賬算不清楚,顧天心里實在不甘。”
江順手里停了停,似要把我看個清楚,良久他才舒了口氣,有些贊賞的道:“顧兄弟,你變了許多。你能這么想,也不枉我冒著與七大門派決裂前去救你了。人活著,就得好好活下去,別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沒用。”
說完,他竟也似心情輕松不少,嘿嘿笑著拉開了手里那一卷泛黃的藥布,開始在我左臂肘處一層層的纏繞著。
我看著江順,沒再說什么。這個在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盜賊遠沒有他面上展現(xiàn)的那般不恭于世,他平日里雖然愛打愛鬧,但這幾天朝夕相處下來,我已知道他骨子里卻并不是這樣子的,他也是深受蠱毒迫害的人,身中蜮毒也有三十年了,在這一點上,他走的路要遠勝于我。大概他曾經也和我一樣,背地里郁郁寡歡過,好好地活著是他一路走來所得。
想到這里,我道:“江前輩,我身上的血液便是蜮毒解藥,你要解開蜮毒的話,不妨取一些?!?/p>
江順笑了笑,道:“不必了,我可不是馬千里,見誰都要咬上一口,如果喝了你的血,我也就變成了吸血怪了。”
我詫道:“難道前輩不想解開身上的蜮毒么?”
江順眉頭又是一揚,道:“當然想了,但是要我喝朋友的血卻萬萬不能的。你不必為我擔心,如今蜮毒解藥已經煉制出來,倘若此番七大門派獲勝,少白道人自會給我留一口解藥的?!?/p>
這一次長生堂大舉進犯昆侖山,想來他們也落不得什么好下場了。蜮毒解藥在本空大師手里,等戰(zhàn)后定會將解藥分發(fā)下去,自是少不了少白道人那一份,而江順是少白道人的弟弟,便是他如今做了這等出格之事,介于親情,少白道人只怕還會為江順留一份解藥的。
我想著,卻聽江順忽然道:“對了,顧兄弟,你這次回中原有何打算?”
我猶豫了一下,道:“晚輩想去一趟京城,去那柳煙閣走一趟?!?/p>
江順此時已將新的藥布在我左臂上綁好了,又從剩下的藥布上扯出兩根細布條,環(huán)在了我的脖頸上,才道:“你想去追查那個金老板?”
我冷哼一聲,道:“不錯。他們如此陷害在下,我自不會忍氣吞聲,這筆賬,顧某定要算個清楚?!?/p>
江順翻了翻眼珠,嘿嘿笑道:“你這次去怕是要落了個空的。你也知道,數(shù)月前鄭東升可是去那京城查探過的,連他那種人物都查不出來,你又怎么能查出來?依我看,去那柳煙閣看一看那些小女子跳跳舞倒是可行。而且你如今得罪了七大門派,如果就這么去的話未免招搖,萬一碰上正道行伍的人,你的那幫兄弟可就要跟著你吃苦頭嘍。”
我本來還滿懷壯志,聽他這么不經意的一說,心里的氣焰登時減了一大半,不禁扭頭看向一邊。不遠處山寨里的大火已經滅了,一片焦黑,還未徹底熄滅的焦木里冒著一絲絲的輕煙,寨前木樁上刺著的一具具尸體也被燒成了灰,風吹過來,朽爛的骨渣散了一地。
轉過腦袋,我嘆了口氣道:“這些事情在下也想過,但我還是要親自去查看查看。我已想好,待得回到中原,便遣散鏢局,只身前去京城?!?/p>
江順抓了抓頭發(fā),站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我和一起去吧?!?/p>
我愕然道:“前輩。。。。。?!?/p>
江順伸了個懶腰,伸手往腰間一探,摸出一把腰刀來。乍一看到這柄腰刀,我不由吃了一驚,伸手往自己腰間摸了摸,卻是摸了個空。卻見江順晃了晃手里的腰刀,笑道:“我也想去一趟京城,咱倆一起去,好歹有個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