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無涯的掌心錯勁越轉(zhuǎn)越急,紊亂氣流在指尖撕扯空氣,發(fā)出細(xì)微的噼啪聲。他盯著眼前六人,目光如釘,體內(nèi)殘存的真氣被強行抽調(diào)至右臂,經(jīng)脈脹痛得像是要炸開。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那伏地不起的阿七忽然肩頭一顫。
刀光從斜后方暴起。
那人原本趴伏的姿態(tài)驟然扭轉(zhuǎn),斷刀自泥中拔出,借著身體翻滾之勢直撲陳無涯背心。刀鋒未至,寒意已貼上脊梁。陳無涯正欲回身,卻見一道銀影橫撞而來——白芷竟以劍柄猛擊他肩胛!
力道極重,幾乎將他整個人撞偏半尺。
斷刀擦著他的衣角掠過,劃開一道裂口,可白芷也因此失衡。她本就失血過多,方才那一撞耗盡了最后力氣,身形猛地前傾,左肩完全暴露在外。另一名弟子早已蓄勢待發(fā),橫刀掃出,刀刃切入皮肉的聲音沉悶而清晰。
鮮血飛濺。
白芷悶哼一聲,左手軟劍脫手落地,右手死死按住左肩,指縫間血流不止。她單膝跪地,咬牙撐住不倒,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陳無涯瞳孔驟縮,呼吸仿佛被什么狠狠掐住,胸口一滯,錯勁在經(jīng)脈中猛然失控,逆沖而上。一股熱腥直沖喉頭,他張嘴噴出一口血霧,眼前瞬間發(fā)黑,耳中只剩嗡鳴。
“白芷!”
他吼出這兩個字,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帶著從未有過的顫抖。那不是驚慌,是某種更深的東西被生生撕開。他想沖過去扶她,可三把刀同時壓來,逼得他踉蹌后退兩步,腳跟磕在碎石上才勉強穩(wěn)住。
白芷抬眼看他,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卻只溢出一絲血線。她試圖伸手去夠地上的劍,指尖剛觸到劍柄,又滑了下去。她的手臂在抖,不是因為痛,而是力氣徹底耗盡。
陳無涯死死盯著她,喉嚨滾動了一下。他緩緩抬起右手,五指張開,錯勁在掌心瘋狂旋轉(zhuǎn),混沌氣流越聚越烈,掌心皮膚竟泛起詭異的青紫色。他知道這一擊若不成,他們都將死在這里。
可此刻他已不在乎生死。
他在乎的,是不能再讓她流一滴血。
那六人重新列陣,刀鋒交錯,步步逼近。先前偷襲的弟子甩了甩刀上的血,眼神依舊空洞。其余幾人臉上毫無波動,仿佛剛才那一刀不過是砍斷一根枯枝。他們不懂什么叫憐憫,也不懂什么叫動搖——他們的命不屬于他們自己,屬于那個戴面具的人。
陳無涯盯著他們,一字一句道:“你們……是不是覺得,她死了也沒關(guān)系?”
無人回應(yīng)。
他冷笑了一聲,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那我今天就讓你們看看,什么叫活著不好?!?/p>
他說完,突然向前踏出一步,錯勁自足底炸開,震起一圈塵土。他不再防守,也不再試探,而是主動迎向刀網(wǎng)。一名弟子揮刀劈下,他竟不閃不避,任由刀鋒削過肩頭,硬生生用肩膀扛住攻勢,右手趁機探出,錯勁灌入指尖,狠狠戳向?qū)Ψ绞滞髢?nèi)側(cè)。
那人手腕一麻,刀差點脫手。
陳無涯順勢旋身,借著錯勁扭曲的發(fā)力方式,左腿詭異彈踢,踢中另一人膝窩。那人跪地瞬間,他猛地將白芷往身后一拉,自己擋在她與敵人之間。
白芷靠在他背上,氣息微弱,溫?zé)岬难樦暮箢i流下。他能感覺到她的身體在一點點變冷。
“這次……換我擋。”他低聲說,語氣平靜,卻像壓著一場即將爆發(fā)的山洪。
他不再看那些人的眼睛,也不再試圖用言語動搖他們。他知道沒用。這些人早就不算是人了,只是兵器,是尸體還在走路的兵器。
可他還有心跳,還有執(zhí)念。
錯勁在他體內(nèi)橫沖直撞,經(jīng)脈灼痛難忍,但他沒有停下。他強迫自己記住白芷每一次呼吸的節(jié)奏,記住她指尖最后觸到劍柄時的無力。這些不是累贅,是他現(xiàn)在唯一的支撐。
一名弟子從左側(cè)突進,刀鋒直取咽喉。陳無涯側(cè)身避讓,錯勁自心包經(jīng)跳轉(zhuǎn)三焦,帶動右臂反擰,短刀由下而上撩出。刀刃歪斜,本該落空,卻因勁道扭曲震開了對方兵刃,緊接著他借勢旋身,刀背磕中膝窩,那人應(yīng)聲跪地。
第二人從右側(cè)撲來,他不做格擋,反而迎面撞上,錯勁震蕩全身,震得對方手臂發(fā)麻。第三把刀自頭頂劈落,他低頭閃避,刀鋒擦過發(fā)梢,帶下幾縷黑發(fā)。他順勢滾地,避開后續(xù)連擊,手掌拍地借力躍起,一腳踹在一人腰肋。
那人倒飛出去,撞翻兩人。
陣型再次出現(xiàn)裂痕。
可他們依舊沒有退。倒下的爬起來,受傷的繼續(xù)揮刀,仿佛疼痛根本不存在。那名叫阿七的年輕人重新站起,手中斷刀染血,眼神依舊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