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番毫無營養(yǎng)的朝拜和恭賀之后,來自益州的代表李颙(李氏家主族弟)便率先切入正題,他笑容可掬,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
“陛下圣明,掃清寰宇,威加海內(nèi)。我等遠在益州,亦感佩不已。聽聞陛下欲重啟絲綢之路,此乃利國利民、恩澤萬代之盛舉,我益州各界,皆翹首以盼,愿傾力襄助!不知那拍賣會資格。。。。。。何時舉行?我等也好早做準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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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州蔡家的代表(蔡瑁族兄)也立刻附和:“是啊,陛下!我荊州水陸通衢,物產(chǎn)豐饒,若能得沾絲路雨露,必能為陛下、為朝廷貢獻更多賦稅徭役!”
其他人紛紛點頭,眼神熱切。
劉協(xié)微微一笑,早有準備:“諸位愛卿之心,朕已知之。絲路拍賣之事,關(guān)乎重大,細則尚需斟酌。朕已初步定于十日之后公示,以示公允?!?/p>
眾人聞言,臉上皆露出喜色,十天,他們完全等得起!
然而,就在這時,李颙話鋒一轉(zhuǎn),仿佛不經(jīng)意地問道:“陛下,除絲路之事外,臣等在長安,還聽聞另一樁奇事,心中好奇,不知當問不當問?”
“哦?但說無妨?!眲f(xié)端起茶杯。
“臣等聽聞,陛下麾下能工巧匠,研制出一種新式犁具,名曰‘曲轅犁’,一人一牛,便可日耕二畝有余,效率驚人,不知。。。。。。此事可真?”李颙問得小心翼翼,但眼中閃爍的精光卻暴露了他極大的興趣。
劉協(xié)心中頓時“咯噔”一下,大感意外!
他搞出曲轅犁,最大的阻力就是來自長安這幫本地世家!他們用“牝雞司晨”、“傷地力”等借口,在朝堂上噴得他不得不“暫緩?fù)茝V”,逼得他只能讓賈詡偷偷摸摸去河南尹搞“超級農(nóng)械監(jiān)”。怎么如今來的這些外地世家,反而對曲轅犁表現(xiàn)出如此濃厚的興趣?他們不應(yīng)該跟著一起反對嗎?
劉協(xié)面上不動聲色,放下茶杯,淡淡道:“確有此事。不過此物雖利耕作,然朝中亦有大臣認為其犁頭過尖,深耕過甚,恐傷地力,非長久之計。故朕已下旨,暫緩?fù)茝V,需待農(nóng)官詳加驗證后再議。”他故意把長安世家的論調(diào)拋出來,想看看這些人的反應(yīng)。
果然,話音剛落,荊州蔡家的代表就嗤笑一聲,語氣帶著幾分不屑:“傷地力?此等迂腐之見,陛下何必聽信?深耕沃土,乃農(nóng)事之本!唯有深翻,方能保墑、除蟲、肥地!我荊楚之地,水網(wǎng)密布,土地濕潤,更需深耕以利排水!那些言傷地力者,恐怕是自家莊子里的老農(nóng)都是懶漢,或是。。。。。。別有用心吧?”他說著,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殿中幾位作陪的長安世家官員。
那幾位官員頓時臉色漲得通紅,卻又不敢反駁。眼前這位可是荊州豪族代表,勢力龐大,他們得罪不起。
益州李颙也捋須笑道:“蔡公所言極是。我益州成都平原,看似肥沃,然若不勤加深耕細作,地力也會逐年衰退。陛下所創(chuàng)此犁,實乃固本培元、增地產(chǎn)量之神器!何來傷地一說?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他直接用了“神器”二字,評價高得嚇人。
其他來自徐州、揚州等地的世家代表也紛紛點頭,交頭接耳:
“正是!深耕方能高產(chǎn)!”
“怕是有些人自己不想用,也不想讓別人用吧?”
“傷地?真是笑話!傷也是傷我自家之地,與他人何干?”
長安的世家官員們被懟得啞口無言,面紅耳赤。他們那套用來糊弄無知百姓和打壓皇權(quán)的說辭,在這些真正掌控地方、深耕農(nóng)業(yè)數(shù)百年的巨鱷面前,簡直幼稚得可笑!
劉協(xié)看著這一幕,心里差點樂開了花!好家伙!原來敵人內(nèi)部也不是鐵板一塊??!甚至可以說,因為地域和發(fā)展階段的不同,他們的利益訴求根本就是南轅北轍!
長安世家害怕曲轅犁動搖他們的統(tǒng)治根基,所以拼命反對。
而益州、荊州這些天高皇帝遠、家里糧倉堆冒尖的超級土豪,看到的卻是曲轅犁能讓他們開墾更多土地、產(chǎn)出更多糧食、控制更多農(nóng)戶、積累更恐怖財富的巨大機遇!他們巴不得這玩意兒趕緊普及,最好只有他們能用!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劉協(xié)心中豁然開朗,仿佛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朕之前還愁怎么推廣,甚至打算等徹底掌握軍權(quán)、壓服司隸世家后再強推。。。。。。沒想到啊沒想到,破局點竟然在外部的‘需求’上!”
他強壓下心中的激動,故作沉吟道:“哦?諸位愛卿竟是這般看法?看來此事,確是朕多慮了。既然諸位有興趣,朕便帶你們?nèi)ビH眼看看那曲轅犁吧?!?/p>
說罷,劉協(xié)起身,領(lǐng)著這群興致勃勃的“外地土豪”和那幾個面色灰敗的“本地反對派”,再次來到了皇莊的那片試驗田旁。
那五架經(jīng)歷過演示、如今已有些使用痕跡的曲轅犁,再次被抬了出來。
這一次,根本不用劉協(xié)過多介紹,各州世家?guī)淼哪切┙?jīng)驗豐富的老農(nóng)和莊頭們,如同見了絕世珍寶般圍了上去,眼睛瞪得溜圓,這里摸摸,那里看看,尤其是對那彎曲的犁轅和閃亮的犁鏵評頭論足,嘖嘖稱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