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81章 小狼的動搖（第1頁）

碎石地上的裂縫還在冒煙，像是被什么東西從內(nèi)部灼燒過。小狼的膝蓋陷在灰燼里，掌心按著地面，指節(jié)發(fā)白。他沒動，也不敢抬頭，只是死死盯著前方那道靠在知世肩上的身影。

小櫻的魔杖滑到了手肘處，知世輕輕托住，動作輕得像在接住一片落葉。她喘得厲害，嘴唇?jīng)]什么血色，可嘴角還掛著點笑，像是剛打贏了一場游戲，哪怕命都快拼沒了。

星玄站在幾步外，把懷表合上，金屬蓋發(fā)出清脆的“咔”一聲。他沒說話，但那眼神掃過全場時，所有人都下意識松了半口氣。

白摘下眼罩，用袖口擦了擦，折了只新的紙鶴放進懷里。靈汐抱著小樹，赤腳踩在空氣上，哼了半句調(diào)子就停了。

沒人說話。

小狼的喉嚨動了動，像是想喊什么，又咽了回去。他低頭看自己的符袋——空的。整場戰(zhàn)斗，他連一張符都沒能穩(wěn)穩(wěn)扔出去。魔力逆流時星玄喂了他一口水，那水清甜得不像人間的東西，可現(xiàn)在他只覺得胸口堵著團濕棉花，吸氣都費勁。

剛才那一幕還在腦子里循環(huán)播放：小櫻沖出去的瞬間，風(fēng)牌碎成光點，水牌像斷線風(fēng)箏一樣墜落。她沒猶豫，哪怕知道對面是能吞掉魔法的怪物。

而他呢？他只是跪在這兒，像個被拔了插頭的機器人。

“你的牌里有小櫻的笑臉?！?/p>

星玄那句話又冒了出來，像根魚刺卡在記憶里。他當(dāng)時沒懂，現(xiàn)在懂了——可這懂，反而更疼。

他來這兒是為了回收庫洛牌的。這是任務(wù)，是規(guī)矩，是李家祖訓(xùn)里寫得明明白白的“使命”。他不該有別的念頭，更不該在這時候，冒出一個讓他自己都害怕的想法：

我……是不是該留下？

這念頭一冒頭，整個人就像被劈開兩半。一半在怒吼“荒唐”，另一半?yún)s在低聲說“你早就想留下了”。

他猛地閉眼，可眼皮底下全是畫面：小櫻教他用新咒語時的耐心，知世遞來的便當(dāng)，木之本老師笑著叫他“小狼同學(xué)”，還有那天放學(xué)，櫻花落在她發(fā)梢上，他偷偷看了三秒才移開視線。

“不行。”他咬牙，聲音低得只有自己聽見，“我得回去?！?/p>

可這“得”字，怎么聽起來那么虛？

靈汐歪了歪頭，銀發(fā)里的葉片輕輕晃了晃。她沒動，但琉璃色的瞳孔閃了一下，像是探測儀鎖定了異常信號。

下一秒，她赤足一抬，整個人像片羽毛飄了起來。星砂斗篷無聲展開，邊緣灑下細(xì)碎的光點，落在小狼周圍，像撒了一圈熒光粉。

他沒察覺。

他的意識已經(jīng)開始下沉，像被抽了氧氣的魚缸。夢境的裂隙在他腦中撕開，混亂的畫面一股腦涌進來：香港的老宅、空蕩的教室、父親冷著臉說“李家不需要半途而廢的繼承人”、還有小櫻轉(zhuǎn)身走遠(yuǎn)的背影，越來越小，最后變成一個黑點，消失在霧里。

“不……”他喉嚨里擠出一點聲音。

突然，光繭降下。

星砂織成的薄膜把他整個人裹住，像是被塞進了一個發(fā)光的蠶蛹。靈汐踩著光絲走進去，小樹被她抱得緊緊的，嘴里哼起一段沒人聽過的調(diào)子，音符像小鈴鐺一樣在夢境里叮當(dāng)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