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73章 花妖（第3頁）

“妖孽？”我輕聲重復(fù)，聲音空靈，卻帶著撼人心魄的力量，遠遠傳開，“道長口口聲聲除妖衛(wèi)道，可知何為妖，何為道？”

道人臉色一變，顯然未料到我的聲勢如此之盛，他厲聲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蠱惑凡人，吸食精氣，便是妖孽行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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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笑聲如銀鈴，卻冰冷刺骨：“我若欲吸食精氣，他三年前便已是一具枯骨，何需每日賣花換藥，勞心勞力三載？我若存心蠱惑，他此刻早已神智全失，又豈能清醒地請來你這道長‘除妖’？”

我目光轉(zhuǎn)向站在道人身后、面色慘白如紙的柳生：“柳生，你告訴我，這三年來，我可曾害過你分毫？可曾取過你一文錢？我所予你的，是病體康復(fù)，是滿室芬芳。你所回報我的，便是這‘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八字，以及這柄欲置我于死地的桃木劍么？”

柳生嘴唇哆嗦，在我的目光逼視下，竟說不出一個字來，只有無盡的恐懼與羞愧。

“巧言令色！”道人不愿再多言，催動法咒，銅錢劍嗡鳴作響，化作一道金光向我斬來。同時，他手中不斷拋出符箓，化作火球、風(fēng)刃，襲向我周身。

我屹立不動，周身妖力澎湃，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那些符箓法術(shù)撞上來，如泥牛入海，只激起淡淡漣漪。我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凝聚出一片嬌艷欲滴的牡丹花瓣，輕輕一彈。

花瓣看似輕盈，卻蘊含著千鈞之力，迎上那柄銅錢劍。

“錚！”

一聲脆響，銅錢劍竟被那片花瓣擊得寸寸斷裂，散落一地。道人受到反噬，悶哼一聲，踉蹌后退，嘴角溢出一絲鮮血，眼中滿是驚駭。

“你……你究竟是何方妖物？道行竟如此高深！”

“千年牡丹，不沾血腥，不染孽債?！蔽业f道，“今日，是你們逼我出手。”

我抬起手，掌心向上。霎時間，以我為中心，整條街道，乃至更遠處的院落、城墻根下，凡有土壤之處，皆破土生出無數(shù)牡丹。花朵爭奇斗艷，色彩斑斕到詭異，赤紅如血，墨黑如夜，幽藍如鬼火……濃郁到化不開的花香席卷全城，無數(shù)凡人被這異象驚得目瞪口呆，沉醉在那花香中，又感到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戰(zhàn)栗。

天地失色，唯有花光瀲滟，妖異奪目。

我看向面無人色的道人和抖如篩糠的柳生，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你說我蠱惑凡人？今日，我便讓這滿城之人，皆入我花妖幻境，一睹何為真正的‘顛倒乾坤’?！?/p>

“至于你，柳生……”我的目光最終落在他身上，復(fù)雜難明，“你欠我的，早已還清。我欠你的，那一滴水之恩，這三載辛苦，也算兩清。從今往后，你你的人間道，我我的妖魔路，再無瓜葛?！?/p>

話音落下，我身影逐漸淡化，融入那無邊無際、妖艷盛放的牡丹花海之中，消失不見。

只留下滿城異香，一地繁花，一個嚇破了膽的道人，和一個失魂落魄、余生都將在悔恨與這詭異花香記憶中煎熬的書生。

乾坤是否顛倒，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株只想安靜報恩的牡丹，再也回不去深山，也再不愿踏入這人心叵測的人間了。

本章節(ji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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