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雪光透過獸皮簾的縫隙,在冰墻上投下細碎光斑。譚浩裹著毛毯翻了個身,鼻尖忽然嗅到一股酸咸香氣——是昨日御膳房小太監(jiān)頂風冒雪送來的腌瓜。他瞇著眼摸過陶甕,掰了半塊冷饃夾上腌瓜,油亮的汁水順著指縫滑落,在獸皮褥子上洇開深黃色痕跡。
嘖,這廚子鹽又擱重了。他嘟囔著咬下一口,腮幫塞得鼓鼓囊囊。許是昨夜夢里的腌瓜太過誘人,今早不知不覺竟吃了小半甕。摸著圓滾滾的肚子仰面躺下,后腦勺不慎撞在冰墻上發(fā)出的悶響,喉間忽然涌上一股氣——嗝——
這聲飽嗝拖得綿長,尾音還帶著腌瓜的酸香,混著雪谷的冷風直往上竄。譚浩舔了舔嘴角的油光,正想找塊蜜餞清清口,忽聞頭頂傳來異響。
他坐起身,只見原本晴朗的天空裂開一道縫隙,鉛灰色云團如棉絮般被無形之手揉捏重組,轉眼化作飽滿的雨云。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砸在獸皮簾上,與融化的雪水匯成細流沿檐角滴落。
怪事,這雨來得……他扒開簾子向外張望,但見雪谷外的枯草正滋滋冒出新芽,山腳下的老柳樹竟抽出了嫩黃綠意。更遠處隱約傳來歡呼聲,似是有人在喊:下雨了!南境的旱情有救了!
譚浩抓了抓亂發(fā)。他自然知曉自己打個嗝能引動天地——前些日子夢里啃西瓜都能淌出甜河。可這場雨未免太過,偏偏解了南境三州持續(xù)三月的干旱。他蹲在檐下伸手接雨,水珠落在掌心,竟帶著若有若無的滿足感,恰似王二嬸嘗到甜河水時瞇眼含笑的模樣。
得,準是百姓們又自行加戲了。他扯過干毛巾擦臉,轉身回屋時聽見外頭傳來琴聲。循聲望去,山路上有位背著七弦琴的青衫樂師,正對著雨幕撥弦。那曲調聽著耳熟——分明是方才那聲飽嗝的尾音演化而成。
一嗝消百悶,二嗝催花開——
清脆童聲隨風飄來。譚浩踮腳遠眺,幾個扎羊角辮的孩童正圍著老槐樹跳繩,竹板敲出歡快節(jié)奏。領頭的小丫頭舉著糖葫蘆尖聲唱道:三嗝不來找九皇叔借!
他摸著下巴踱回屋內,剛掀門簾便見案幾上多了封八百里加急文書。拆開一看,是玄箴親筆:舒日前后,全國焦慮案發(fā)率降五成,修士破境成功率升兩成。墨跡未干處,還畫了只歪扭的老鵝——定是哪個小吏家的娃娃偷爬桌案留下的墨寶。
舒日?譚浩翻到文書背面,朱砂筆圈著一行小字:百姓自發(fā)將今日定為,不勞不祭,只宜吃飽打嗝。他忽然想起清晨路過村頭時,看見王老漢在田埂立了塊木牌,上書今日宜嗝,不宜愁。
合著我打個嗝,倒成了新節(jié)氣?他將文書往案上一扔,正要躺回獸皮褥子,神識忽然被什么輕輕觸動。那是一種溫軟纏綿的感應,仿佛千萬人同時在心中默念——有挑擔的老農,有繡花的媳婦,連星宗那位總板著臉的清玄長老,打坐前都要嘀咕句如九皇叔般坦蕩出聲。
譚浩揉揉眉心。本想動念阻斷這般傳播,可指尖觸及的規(guī)則線時,卻像碰著曬暖的棉絮。那些絲線里纏繞著老周頭的旱煙味、王二的豆腐香、娃娃們沾糖渣的手指印,暖得叫人舍不得斬斷。
罷了,橫豎也不是頭一回背鍋。他嘟囔著裹緊毯子,忽聞外頭的一聲。掀簾望去,雪谷里那只總追著他討食的老鵝正仰頸長鳴,尾音活脫脫是方才那聲飽嗝的翻版。更妙的是,林間的麻雀、山雀乃至枝頭老鴉,竟都地應和起來。
天地間的雪粒子不知何時已停,暖融融的陽光灑落,將老鵝的影子拉得悠長。譚浩蹲身輕撫老鵝的翅膀,它歪著頭往他手心蹭,羽毛上還沾著晶瑩雨珠。這場景莫名熟悉——像極了前世周末在樓下曬太陽,隔壁張大爺?shù)墓纷分埽踔鞴?,打了個心滿意足的飽嗝。
傍晚時分,天色復又陰沉。譚浩望著漸密的雨絲,翻來覆去難以入眠。他裹著毯子坐起,聽見雨幕里飄來若有若無的哼唱——正是那首《飽音破陰》的曲調。他摸了摸微脹的肚皮,忽然想起御膳房新腌的脆黃瓜還鎮(zhèn)在冰窖里。
明兒……得讓小順子多送兩壇來。他嘟囔著躺下,將毯子往上拉了拉。窗外的雨聲漸急,敲在獸皮簾上如同輕柔的鼓點。迷迷糊糊間,他思忖著這場雨,不知又會催生出什么新的節(jié)令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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