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一緩緩吐出一口氣,雖然知道前路依然漫漫,但至少,有一個好的開頭。
洪欒臉色依舊不好看,但陛下金口已開,他也只能在接下來的事情發(fā)展中,竭力爭取對自身階層更有利的條款了。
咸陽宮偏殿內(nèi)田制與賦役之爭暫告一段落,顧念一雖然腦子里還有一堆點子蠢蠢欲動。
但看看李斯、贏粟等人那快要支撐不住的苦瓜臉,再想想飯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的道理,她決定還是先讓大秦的官僚系統(tǒng)喘口氣。
改革嘛,推行下去、見到成效才是關(guān)鍵,逼得太緊,容易適得其反。
朝堂之上的風云變幻,自有嬴政去掌控權(quán)衡。
而在遠離咸陽數(shù)千里之外的地方,另一場關(guān)乎大秦未來商貿(mào)與影響力的開拓,正在一個人的帶領(lǐng)下,艱難地推進著。
此刻的劉邦,早已沒了在沛縣時的混混頭子模樣,也褪去了初入咸陽時的志忑與恭敬。
風沙在他原本還算白凈的臉上刻下了粗糙的痕跡,嘴唇干裂,眼神里混合著疲憊、警惕和一股子被艱難處境逼出來的狠勁。
他率領(lǐng)的這支隊伍,規(guī)模不算小。
他們的任務很明確:向西,一直向西,打通一條連接遠方國度、能夠穩(wěn)定進行商貿(mào)往來的通道!
顧念一稱之為“東西方文明交流的橋梁”,劉邦私下里琢磨,就是去找那些“胡人”做生意,順便看看有沒有啥好東西能撈回來,再替咱們陛下?lián)P揚國威。
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卻骨感得硌牙。
離了隴西郡,進入羌人、月氏人活動的地域,就算是真正踏上了未知的旅程。
地圖?那玩意兒粗糙得只能看個大概方向。所謂的路,很多時候就是沿著干涸的河床、或是牲畜踩出的小徑艱難前行。
“劉大人,照這個速度,何時才能見到您說的那個什么‘月氏’大國???”程淼擦著額頭的汗,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戈壁灘,聲音都有些發(fā)顫。他這位文官,何曾受過這種罪。
劉邦灌了一口皮囊里所剩不多的水,咂咂嘴,努力做出輕松的樣子:
“程先生莫急,路嘛,總是人走出來的。你看這天地多開闊,比在沛縣看那些土財主的臉色舒坦多了!”
他嘴上這么說,心里卻在罵娘:【舒坦個屁!這鬼地方,鳥不拉屎,白天熱得要死,晚上凍得要命!要不是想著顧先生舉薦之恩,想著回去能搏個前程,老子早他娘的……】
王離騎著馬過來,眉頭緊鎖:“劉使者,探馬回報,前方三十里,水源稀少,且似乎有小股馬賊活動的痕跡。我們需早做打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