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冷了。
容諫雪攏了攏身上的薄氅,走到了裴驚絮身后。
似乎是聽到了腳步聲,裴驚絮猛地起身轉(zhuǎn)頭,在看到男子的一瞬間,淚水從詫異的眸中滾落下來。
“大人,這么晚了,您怎么還沒睡……”
她的臉上染上了被人撞破的窘態(tài),低著頭,無措地擦拭著淚水。
容諫雪沒答,視線落在了她手中的那沓經(jīng)文上。
注意到男人的目光,裴驚絮輕聲解釋道:“我聽這里的僧人說,將寫好的經(jīng)文壓在佛塔地宮下,或是系于長生樹枝頭,能為死去之人祈福祝禱?!?/p>
“他們說,風(fēng)吹過樹枝一次,便是替我為心愛之人誦一遍經(jīng)?!?/p>
夜風(fēng)吹過她的墨發(fā),女子的發(fā)梢向他攏去。
容諫雪移開目光,聲音淡冷:“燃燈寺確實(shí)有這樣的說法?!?/p>
裴驚絮淚眼苦笑,看著手中抄寫的經(jīng)文:“只是,我竟然連為夫君祈福都做不到?!?/p>
容諫雪道:“扶身正大,入殿不拜也無妨,你心意虔誠,便不必在意這些虛禮?!?/p>
裴驚絮輕咬櫻唇,微微低下頭去,聲音細(xì)?。骸翱晌疫€是想……”
四下靜寂。
終于,她看向容諫雪,溫軟的眸光小心翼翼:“大人,你可否……幫幫妾身……”
容諫雪垂眸看她。
男人身形高大,身影似乎能將她籠罩其中。
正殿內(nèi),傳來木槌落在木魚上的聲音。
篤、篤、篤——
仿佛在告誡他,心懷善念,憐憫世人。
許久。
容諫雪微不可察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稍稍抬手,他壓低了一闕樹枝,裴驚絮見狀,上前幾步,將那帶著絲線的經(jīng)文,系在了枝頭上。
壓低的枝頭重新抬起,裴驚絮看著那被風(fēng)吹過的經(jīng)文,雙手合十。
“求佛祖保佑,保佑我夫君容玄舟早登極樂,信女愿戒葷十日,行香半月,獻(xiàn)此微誠,愿佛垂憫?!?/p>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托付給了夜風(fēng),神情真摯虔誠,不似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