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579章 傀儡悲歌（第1頁）

青銅門虛影洞開，濃稠黑漿如粘稠血液蠕動(dòng)而出。

半張?zhí)K婉清的臉龐懸浮其中，唇角勾起詭異弧度。

吳境胸口劇痛，仿佛有無形絲線剎那間絞緊心臟——那黑漿中的臉孔，竟能牽動(dòng)他心腑間的傀儡絲烙??！

“看到了嗎？”白無垢嘶啞狂笑，發(fā)絲在門影散逸的腐蝕氣息中寸寸枯白。

“這才是永恒！無羈閣的天驕們，還有你那心心念念的師妹……都將成為‘不朽’的一部分！”

黑漿翻涌，半張臉龐猛地睜眼，空洞眼窩直刺吳境靈魂深處——

青銅門虛影靜靜懸浮在驛站殘破的穹頂之下，將滿地碎石染上一層冰冷的幽綠色。裂紋在虛影表面蔓延，越擴(kuò)越大，直至一聲令人心悸的、仿佛骨骼碎裂的“咔嚓”聲撕裂了死寂。

門，開了縫。

粘稠如膠凍般的黑色物質(zhì)，帶著令人作嘔的腥甜氣息，從門縫里緩慢地、無聲地滲淌出來。它不像液體，更像某種活物淤積的血液，厚重得幾乎無法流淌，卻又蠕動(dòng)不休。這黑物質(zhì)貪婪地汲取著周圍的光，讓本就昏暗的驛站地窖徹底沉入一片化不開的墨色深淵。

吳境渾身冰涼，目光死死粘在那從黑漿中掙扎浮起的半張臉上。

半張屬于蘇婉清的臉。

皮肉在黑漿的包裹下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半透明質(zhì)感，仿佛某種劣質(zhì)的玉石。那一半的唇角向上挑起，彎成了一個(gè)絕非人類所能做出的、凝固的、毫無生機(jī)的微笑弧度?？斩吹难劭糁惫垂吹卮滔騾蔷乘诘姆轿?，沒有眼珠，只有兩道深不見底的黑洞。

幾乎在那張臉孔完全浮現(xiàn)的同一剎那，吳境如遭重錘猛擊！

噗！

一口滾燙的心頭血毫無征兆地噴涌而出，濺落在腳下的碎石上，發(fā)出“嗤嗤”的輕響。心臟部位傳來被萬千燒紅鋼針同時(shí)刺入、又被無形絲線狠狠絞緊的劇痛！那痛楚并非來自體外，而是源自心腑深處那道被傀儡絲烙下的陰魂印記，此刻正被那黑漿中的詭異臉孔瘋狂引動(dòng)、撕扯！

“呃啊……”吳境悶哼一聲，膝蓋一軟，單膝重重砸在地面，碎石硌入皮肉也毫無所覺。他死死捂住劇烈抽搐的胸口，指關(guān)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冷汗瞬間浸透后背。

“嗬……嗬嗬……”癲狂的笑聲在死寂中回蕩，帶著破風(fēng)箱般的嘶啞。

白無垢佝僂的身影在幽綠的門影映照下劇烈顫抖。他枯瘦的手死死按在自己急劇起伏的胸口，仿佛要將那顆同樣被傀儡絲纏繞、折磨的心臟挖出來。他臉上的皺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加深、堆疊，原本烏黑油亮的發(fā)絲如同被烈火燎過，從發(fā)根開始，寸寸變得灰白、干枯、碎裂，簌簌地往下飄落。門影散逸出的腐蝕性氣息如同一層無形的酸霧，籠罩著他，加速著這觸目驚心的衰敗過程。他像一株被驟然抽干了所有水分的植物，正在急速走向腐朽的終點(diǎn)。

“看到了嗎？吳境！”白無垢猛地抬起枯槁的頭顱，渾濁的眼底燃燒著最后一絲扭曲的狂熱，聲音嘶啞如同砂紙摩擦，“這才是真正的永恒！無羈閣那些所謂的精英，蒼梧郡那些低賤的村民，還有你那……心心念念的小師妹蘇婉清……他們卑微的生命，都將在這‘不朽’的源頭中……融為一體！獲得真正的不朽！”他張開雙臂，仿佛要擁抱那扇帶來毀滅與畸變的青銅門，“這才是完美的終局！傀儡的歸宿！”

那黑漿中的半張臉孔猛地一顫！眼皮驟然抬起，露出了那空洞至極的眼窩！沒有眼珠，只有更深邃、更純粹的黑暗，像一個(gè)通往幽冥的通道。

一道冰冷至極、毫無人性溫度的意念，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鑿進(jìn)了吳境的識(shí)海深處！那不是聲音，是純粹的信息洪流，充滿了無窮的石化詛咒、永恒的孤寂、以及對(duì)一切鮮活生靈刻骨的嫉妒與吞噬渴望！

轟！

吳境只覺得頭顱仿佛被無形的巨斧劈開，眼前驟然一片漆黑，無數(shù)細(xì)碎尖銳的嘶鳴在耳膜深處炸開。識(shí)海中那座由觀天瞳構(gòu)筑的、穩(wěn)固的心念壁壘劇烈搖晃，瞬間布滿了蛛網(wǎng)般的裂紋！壁壘之外，是洶涌而來的、足以凍結(jié)靈魂的石化寒潮！

“開！”吳境喉嚨深處迸發(fā)出野獸般的低吼，僅存的意志如同瀕死的火星，驟然爆燃！

開心境之門——庚金破障劍意！

識(shí)海深處，一道極致凝練、斬破一切虛妄的金色劍影驟然凝聚！劍光一閃，帶著撕裂萬物的鋒銳，狠狠斬向那侵入識(shí)海的石化詛咒意念！

鏗！

金石交擊般的巨響在吳境的靈魂深處炸開。那道冰冷的意念被金色劍光悍然劈碎！

然而，意念雖碎，其蘊(yùn)含的陰寒能量卻在識(shí)海中爆開，冰冷的霜花瞬間在吳境裸露的皮膚上凝結(jié)。他半邊身體僵硬麻木，動(dòng)作遲滯，視野里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詭異的灰白。

“掙扎吧！痛苦吧！這是你最后的光景了！”白無垢發(fā)出刺耳的尖叫，枯瘦如鬼爪的手指猛地指向青銅門虛影，“融入它！成為永恒基石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