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計劃趕不上變化嘛?!彼齽e過臉,躲開林清硯擔憂的眼神,聲音小了點,“我哪知道他這么沒底線……不過話說回來,他那鴨腿是真不錯,回頭得問問牢里的伙夫會不會做?!?/p>
林清硯看著她這副嘴硬的樣子,嘆了口氣,把藥膏塞給她:“自己記得再涂兩遍。下次……下次別這么冒險了。”
白曉玉“嗯”了一聲,沒再頂嘴。風吹過槐樹葉,沙沙響,她摸了摸臉上的淤青,心里那點后怕像被風吹散了點——還好,沒真栽了。
而陳銘最近的日子,過得像泡在蜜里。
飛天一劍被擒,朝廷賞了白銀千兩,他官升一級,成了正千戶,穿著簇新的官服,在衙門里走路都帶風。更讓他得意的是,與李小姐的婚禮辦得風風光光,李府陪嫁的十里紅妝從街頭排到街尾,羨煞了滿城官紳。
婚禮當天,白曉玉居然穿了身正經(jīng)的淺綠衣裙,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手里還拎著個錦盒,說是給新人的賀禮。陳銘本以為她準會說些“祝你們打架別薅頭發(fā)”之類的渾話,沒料想她站在喜堂前,看著穿著大紅喜服的新人,居然笑盈盈地說:“陳頭兒雖然平時愛耍點小聰明,可心腸不壞——上次地震,他把最后半塊餅給了小姑娘,這事我記著呢。李小姐溫柔賢淑,以后準能把他管得服服帖帖,日子肯定紅火?!?/p>
話里雖帶點調侃,可那幾句實在的好話,說得陳銘心里熨帖,笑得合不攏嘴,連李小姐都紅著臉,偷偷給白曉玉塞了塊喜糖。
只有林清硯在旁邊嘀咕:“她昨天還說‘陳銘娶媳婦,怕是三天就得被夫人追著打’……”
婚后的陳銘更是順風順水。李小姐不僅溫柔,還幫他打理著家里的事,連官場上的人情往來都替他想得周到。他每日在衙門批批卷宗,回家有熱飯熱菜,偶爾聽白曉玉和林清硯拌嘴,日子過得安穩(wěn)又愜意,連走路都比從前更挺直了些。
這日,他正坐在值房里,慢悠悠地喝著李小姐親手泡的雨前龍井,白曉玉闖了進來,手里甩著張海捕文書:“陳大人,又有活兒了——江南那邊送來的,說是有伙海盜假扮商船,在近海劫掠,朝廷讓咱們協(xié)助追查?!?/p>
陳銘接過文書,掃了兩眼,眉頭沒皺反而舒展開了。海盜?聽起來就是樁大案,破了案,賞錢、升遷就更穩(wěn)了。
“行啊,”他放下茶杯,語氣輕松,“這事交給你和清硯去查,需要什么人手、銀兩,盡管開口?!狈凑邪讜杂襁@張“王牌”在,再難的案子也能啃下來。
白曉玉撇撇嘴:“又想當甩手掌柜?告訴你,這次我要坐船出海,你也得跟著——總不能讓我和清硯兩個人累死,你在衙門里喝茶吧?”
陳銘臉上的笑僵了僵,陳銘臉上的笑僵了僵,出海?他暈船啊??煽粗讜杂衲请p“你敢不去試試”的眼睛,再想想破案后的風光,他硬著頭皮點頭:“……行,本官就陪你們走一趟?!?/p>
白曉玉滿意地笑了,轉身往外走,走到門口又回頭,沖他擠了擠眼:“聽說海盜船上有不少寶貝,說不定還能給你家夫人捎點珍珠當嫁妝添頭?!?/p>
陳銘被她逗笑,揮揮手讓她趕緊走。
值房里又恢復了安靜,陽光透過窗欞落在茶盞上,映出細碎的光。陳銘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心里美滋滋的——看來這“貴人相助,萬事隨心”的命,還真沒說錯。
他沒看見,白曉玉走出值房后,臉上的笑淡了些,跟林清硯低聲說:“江南水師送來的信里提了,那伙海盜里,好像有個領頭的,身手比飛天一劍還厲害,據(jù)說……專愛用毒。”
林清硯剛松下的眉頭又擰了起來:“用毒?那你……”
“怕什么?”白曉玉拍了拍腰間的荷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又藏了什么陰招,“正好讓他們見識見識,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哦不,是‘卑鄙更勝一籌’?!?/p>
風里,似乎又飄來了那跑調的二百五歌,只是歌詞換了新的:“陳千戶,要出海,暈船吐得直搖擺,全靠曉玉來打怪,回來升官發(fā)大財……”
林清硯扶著額頭,嘆了口氣。看來這安穩(wěn)日子,是別想過了。而陳銘,還在值房里美滋滋地盤算著,這次又能撈到多少功勞呢。
船身猛地一晃,陳銘抱著艙壁干嘔了半天,胃里空空如也,只能吐出點酸水。窗外是翻涌的墨藍色海水,浪頭拍在船板上,發(fā)出“哐哐”的巨響,每一次震動都像錘子敲在他的五臟六腑上。
“大人,喝口熱茶壓一壓?”旁邊的小捕快遞過個粗瓷碗,聲音里帶著小心翼翼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