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章 兒童不宜白曉玉（第1頁）

晚風卷著夏末的熱意，白曉玉踢著路邊的小石子，鞋跟敲出嗒嗒的響。剛看完的恐怖片結(jié)局爛俗一點沒過癮，她正琢磨著換個“真人向”刺激項目，眼角瞥見林清硯垂著的手——這人攥著兩張電影票根，指節(jié)因為用力泛白，耳根卻紅得像被路燈烤過。

“喂，林大俠，”白曉玉忽然停下，往旁邊沒燈的巷口歪了歪頭，巷子里飄出垃圾桶的餿味，“這片兒沒監(jiān)控，來不來點兒童不宜的？”

林清硯的眼鏡片反過一道光，剛要說話，就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砸斷。兩個影子從巷尾沖出來，前面的瘦小男人像只被追急的兔子，后面的高大男人舉著刀，動作僵硬得像提線木偶，刀刃在月光下閃著冷光，卻半點聲音都沒發(fā)。

“操?！卑讜杂窳R了句，下一秒已經(jīng)抄起路邊的啤酒瓶。林清硯比她更快，腳尖在墻上輕點，整個人像片葉子飄出去，正好落在持刀男人身后，手肘精準磕在對方拿刀的手腕上。

刀當啷落地。白曉玉已經(jīng)撲上來，沒敢用她那套專戳關(guān)節(jié)的癲螳螂，只伸手扣住男人后頸，借著沖勁把人按在地上。動作干凈利落，連衣服都沒多皺一下。

“警校教的擒拿，夠溫柔了吧？”她沖林清硯抬下巴，卻發(fā)現(xiàn)地上的人沒動靜。既不掙扎，也不喘氣，后背平得像塊板。

白曉玉心里咯噔一下，伸手探向?qū)Ψ筋i動脈——指尖觸到的不是皮膚的溫熱，而是一種凍僵似的硬。她猛地翻過人，男人的臉在暗處泛著青灰，眼睛圓睜，瞳孔卻散得徹底。

“死了？”林清硯的聲音帶著驚惶，“我們沒下重手……”

他的話沒說完，那邊傳來瘦小男人的喘息聲。那家伙趁他們愣神，正貓著腰往巷口挪，腿軟得快站不住。林清硯足尖一點追上去，輕功踏在石板路上幾乎無聲，伸手要抓對方后領(lǐng)時，卻見那男人突然一頓，像被抽走了骨頭似的癱在地上。

沒碰他。

白曉玉趕過去時，林清硯正僵在原地。瘦小男人臉朝下趴著，手指蜷成奇怪的弧度。她伸手去翻，只覺得入手冰涼，把人翻過來時，發(fā)現(xiàn)對方眼睛瞪著天空，嘴角掛著沒來得及發(fā)出的驚叫，身體卻硬得像塊石頭。

“剛……剛死的吧？”白曉玉的聲音有點發(fā)顫，她摸過太多尸體，新鮮尸體的軟和僵硬尸體的硬，她絕不會弄錯。可這兩個人，前一秒還在追逃、揮刀，怎么會……

林清硯蹲下身，手指碰了碰瘦小男人的皮膚，又飛快縮回來，像是被燙到：“尸僵一般在死后一到三小時出現(xiàn)……這不對勁?！?/p>

晚風突然涼下來，吹得巷口的垃圾袋沙沙響。白曉玉看著地上兩具姿勢扭曲、卻已經(jīng)硬邦邦的尸體，剛才那點想接吻的旖旎心思早飛到九霄云外，只剩下一股寒意順著后頸往上爬。

她掏出手機要報警，按亮屏幕的瞬間，余光瞥見高大男人那只沒被按住的手——指關(guān)節(jié)泛白，死死攥著什么。掰開一看，是半張揉爛的動漫海報，上面的角色穿著眼熟的校服，正是林清硯?？吹哪遣?。而且也是湊巧，正好是死人復活的。以往兩個人覺得過癮的劇情現(xiàn)在只覺得晦氣至極。

“這倆……”白曉玉喉結(jié)動了動，“不會是沖著我們來的吧？”

林清硯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的眼睛第一次沒了平日的溫和，只剩一片深不見底的冷：“先報警。還有，你剛才說的兒童不宜……”

他頓了頓，看向白曉玉，聲音壓得很低：“等這事了了，再續(xù)上？”

白曉玉愣了愣，突然笑出聲，踹了他一腳：“滾蛋，先處理這兩具‘新鮮’尸體再說！”說著一向臉皮厚的白曉玉也臉紅了。

笑聲落定，巷子里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和遠處隱約傳來的警笛聲。月光穿過云層，照在兩具僵硬的尸體上，像給這場詭異的變故，蒙上了一層更冷的霜。

法醫(yī)室的不銹鋼臺泛著冷光，白曉玉站在旁邊，鼻尖縈繞著消毒水和某種難以言喻的腐敗氣味混合體。戴著手套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衣角，視線落在解剖臺上那具高大男尸的胸腔——剖開的位置赫然是心臟，創(chuàng)口邊緣的組織已經(jīng)泛黑，帶著死后三天特有的糜爛質(zhì)感，和法醫(yī)老李遞來的尸檢報告上的結(jié)論嚴絲合縫：“機械性損傷致心臟破裂，死亡時間約72小時?！?/p>

“72小時？”白曉玉皺眉，指尖點向旁邊另一張臺，“那這位呢？”

另一張臺上的瘦小男尸安靜躺著，皮膚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蠟黃色，卻沒有明顯的腐敗跡象，連通常死后數(shù)日會出現(xiàn)的尸綠和腫脹都幾乎看不見。老李推了推眼鏡，語氣帶著少見的凝重：“死亡時間……初步判斷十九天。而且，”他頓了頓，從抽屜里翻出一份登記表，“比對過編號了，這具是上周三太平間丟失的那具，死者名叫王建軍，生前是個癮君子，登記死因是過量注射?！?/p>

白曉玉猛地抬頭，視線掃過瘦小男尸的手臂——果然有針孔，但針孔周圍的皮膚異常平整，完全不像放置了十幾天的樣子?！皼]腐爛？”她伸手想去碰，被老李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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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膚下組織有點硬化，像被什么東西固定住了?！崩侠钪钢惺年P(guān)節(jié)，“你看，尸僵早就過了緩解期，卻呈現(xiàn)出一種人為維持的‘僵化’，不是自然現(xiàn)象。初步檢測到皮膚表面有微量福爾馬林，但濃度不夠防腐，更像是……某種未知藥劑的殘留?！?/p>

十九天的尸體不腐，三天的尸體帶著新鮮創(chuàng)口追殺，這事兒說出去，怕是連她自己都得懷疑是不是昨晚恐怖片看多了產(chǎn)生了幻覺?？山馄实秳濋_的組織不會說謊，太平間的登記冊不會說謊，那兩具在她和林清硯手下“二次死亡”的尸體，本身就是最離譜卻最真實的證據(jù)。

剛走出法醫(yī)室，就被走廊盡頭的張局逮了個正著。老張背著手，眉頭擰成個疙瘩，中氣十足的聲音在走廊里回蕩：“白曉玉！林清硯！你們倆給我過來！”白曉玉吐了吐舌頭，一頓罵是躲不過了。

林清硯剛從物證科出來，手里捏著那份動漫海報的鑒定報告，聞言立刻跟過來。張局瞪著白曉玉，語氣又急又氣：“市局那邊都快炸鍋了！無監(jiān)控路段，兩具‘活尸’追逃，最后栽在你們倆手里？你告訴我這叫什么事？?。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