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的清晨,薄霧如紗,籠罩著西湖。畫舫靜靜泊在岸邊,遠處雷峰塔的影子若隱若現(xiàn),晨鐘悠悠傳來,驚醒了沉睡的拓跋玉。
她猛地睜開眼,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她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雕花拔步床上,錦被柔軟,帳幔輕垂,窗外隱約傳來船槳劃水的聲響。
她夢見自己被困在冰窟之中,四周都是晃動的黑影,有個聲音在不斷呼喚她的名字。
“又是這個夢。。?!?/p>
她輕嘆一聲,伸手去摸枕邊的彎刀,這是她自小養(yǎng)成的習慣。指尖卻觸到一片冰涼堅硬的物體——不是熟悉的刀鞘,而是某種帶著紋路的鱗甲。
拓跋玉猛地睜大眼睛,借著微弱的晨光,她看見身旁躺著一個陌生男子。那人銀發(fā)如雪,額頭上竟生著兩只白玉般的龍角,頸側隱約可見細密的鱗片。更可怕的是,一條覆滿白鱗的龍尾正搭在她的腰間。
“啊——!”
凄厲的尖叫劃破寂靜。她本能地抬腳一踹,那男子猝不及防滾落床榻,龍尾掃倒了床邊的矮幾,茶具碎了一地。
“娘子?怎么了?”男子捂著腰腹間的舊傷,琥珀色的豎瞳里滿是困惑。
拓跋玉已經(jīng)退到床角,抓起錦被擋在身前,聲音發(fā)顫:“你是誰?為何在我床上!”
男子愣住了,他緩緩站起身,龍尾在晨光中漸漸隱去,化作人形?!拔沂前搅遥愕姆蚓??!彼蚯耙徊?,卻被迎面飛來的玉枕砸中額頭。
“胡說!我夫君是狼王,怎會是。。。是你這樣的。。?!蓖匕嫌窨粗矍斑@個長著龍角的男子,突然捂住臉哭了起來,“我不干凈了。。。我對不起夫君。。?!?/p>
敖烈僵在原地,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他正要解釋,房門突然被推開,一個二三歲的小男孩揉著眼睛走了進來。
“爹爹,娘親,你們在吵架嗎?”孩子頭頂一對毛茸茸的狼耳,懷里抱著個布老虎,正是他們的兒子念卿。
拓跋玉如遭雷擊,她死死盯著孩子的臉——那眉眼分明就是縮小版的自己,而發(fā)色和輪廓卻又與那龍族男子如出一轍。
“這。。。這不可能。。?!彼澏吨麓?,雙腿卻一軟跪倒在地。
敖烈急忙上前攙扶,卻被她一把推開:“別碰我!”
熬念卿跑過來抱住她的手臂:“娘親不記得爹爹了嗎?”
敖烈安頓好拓跋玉和兒子敖念卿,便化作一道白光直奔金山寺。晨霧未散,山間鐘聲回蕩,他落在后山竹林時,驚起一群飛鳥。
“師父!”敖烈推開禪房的門,金蟬子正在煮茶,裊裊霧氣中,僧人的面容顯得格外俊美。
“來了?”金蟬子頭也不抬,“可是為了拓跋公主的事?”
敖烈單膝跪地,聲音委屈發(fā)顫:“師父,嬌嬌又不記得我了!今早醒來,她竟把我當作登徒子。。。。。?!?/p>
金蟬子的手微微一頓,茶壺里的水溢了出來,燙紅了他的手背。他恍惚間像是記起了什么,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清明:“是為師疏忽了。。。。。?!?/p>
“師父?”
金蟬子長嘆一聲:當年在爪哇,為師便與你說過,公主中了巫術,她的一魂被鎖在寒潭中,所以才會忘記與你之間發(fā)生的一切?!?/p>
敖烈如遭雷擊,六年前的記憶猛然浮現(xiàn)。
“師父,那我們即刻動身回漠北!”敖烈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龍鱗在頸側若隱若現(xiàn)。
金蟬子卻按住他的肩:“且慢。寒潭只是表象,真正的癥結在公主體內(nèi)?!?/p>
他取出一面青銅古鏡,“你看?!?/p>
鏡中浮現(xiàn)出拓跋玉的身影,她正抱著兒子低聲啜泣。令人心驚的是,她心口處纏繞著一道黑氣,形如鎖鏈。
“噬魂咒?!苯鹣s子神色凝重,“此咒不除,縱使找回那一魂,記憶也會反復丟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