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戰(zhàn)彎下腰,額頭抵在雙膝上:“我該帶她去的…明明答應過帶她去看江南的桃花…”溫熱的淚水浸透衣料。
拓跋野渾身一震,他這才明白白戰(zhàn)為何執(zhí)意尋死。粗糙的大手懸在空中許久,終于落在白戰(zhàn)顫抖的背脊上,一下,兩下,像小時候哄做噩夢的拓跋玉那樣。
當他帶上門時,聽到里面?zhèn)鱽韷阂衷S久的痛哭聲。拓跋野靠在門外,仰頭閉眼。他記得那個清晨——妹妹撒嬌要白戰(zhàn)去買城西點心鋪剛出爐的梅花酥,白戰(zhàn)笑著應下說晚膳前帶回來,而自己則承諾給她捎一包鋪子隔壁的蜜漬海棠,可那天北狄突襲邊境,他們都沒人赴約。
“傻丫頭…”他對著虛空輕聲道:“梅花酥…阿兄明日多買些?!?/p>
第八日,清晨。
靈堂內(nèi)檀香裊裊,李嬤嬤正打著瞌睡守靈,腦袋一點一點的,手里的佛珠都快滑到地上了。
突然,“咔、咔咔?!币魂嚻婀值穆曧憦墓撞睦飩鱽?,李嬤嬤猛地驚醒,渾濁的老眼瞪得溜圓:啥…啥動靜?”
“砰!”棺材蓋被從里面頂開了一條縫。
“哎喲我的親娘咧!”李嬤嬤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佛珠撒了一地。
她哆哆嗦嗦地往后爬:“詐、詐尸啦?!?/p>
棺材蓋又動了幾下,被徹底推開。一只蒼白的手“啪”的搭在棺材邊緣,緊接著,春桃頂著一頭亂發(fā),慢悠悠地坐了起來。
“唔…這一覺睡得真沉…”她揉著眼睛嘟囔,完全沒注意到旁邊已經(jīng)嚇癱的李嬤嬤。
春桃伸了個懶腰,骨頭發(fā)出“咔吧咔吧”的響聲。她迷迷糊糊的跨出棺材,腳下一軟,“撲通”跪在了地上。
“哎喲喂,這腿怎么沒知覺了…”她捶著發(fā)麻的雙腿,這才發(fā)現(xiàn)癱在供桌旁的李嬤嬤“嬤嬤,您怎么坐地上???”
李嬤嬤臉色煞白,嘴唇抖得像篩糠:“你…你別過來,老身平日里待你不薄啊?!闭f著抄起旁邊的掃把擋在胸前:“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春桃一臉茫然:“嬤嬤您怎么了?我是春桃?。 彼龘沃┳老胝酒饋?,卻不小心碰翻了香爐,香灰“嘩啦”灑了一身。
“啊嚏!”她被香灰嗆得打了個大噴嚏。
這一聲噴嚏成了壓垮李嬤嬤的最后一根稻草,老太太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嬤嬤!嬤嬤!”春桃趕緊爬過去,不小心踩到散落的佛珠,“哧溜”一滑,整個人撲在了李嬤嬤身上。
這時,兩個小丫鬟端著祭品走進靈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本該躺在棺材里的春桃正壓在昏迷的李嬤嬤身上,滿頭香灰,活像從陰間爬回來的惡鬼。
“啊——”尖叫聲劃破清晨的寧靜。
“砰!”一個丫鬟手里的果盤摔得粉碎。
“鬼??!”另一個丫鬟轉(zhuǎn)身就跑,結(jié)果一頭撞在門框上,軟綿綿的滑倒在地。
春桃手忙腳亂的從李嬤嬤身上爬起來:“別跑!我沒死!我真的沒死!”
她這一動,掛在身上的紙錢“嘩啦啦”往下掉,府里頓時炸開了鍋。
“春桃姑娘詐尸啦!”一個小廝邊跑邊喊,慌不擇路的撞進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