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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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于今三年-1

十五歲的寧歸柏離開關(guān)州，在除夕日回到了登龍城。

路上經(jīng)過的家家戶戶都張燈結(jié)彩，富貴點的人家，掛的燈籠會雕刻精巧細致的花紋，窮一些的人家，掛的燈籠樸素無華，但也是紅的、熱的、熊熊燃燒著過節(jié)的喜悅，將家人的心聯(lián)結(jié)在一起。

除夕畢竟是一年中最重要的節(jié)日，富人有富人的過法，窮人有窮人的過法，甚至乞丐都有乞丐的過法，再怎么樣，年的最后一日，大家都希望能以隆重且高興的方式度過。

可寧歸柏只能看見他們的熱鬧，不能體會到他們的快樂，他回到極寒冷的登龍城，回到與平日絲毫無異的家。

說得好聽些是清靜，哪一天不是過日子，何必要這么大張旗鼓到處喧嘩？說得難聽些是死氣沉沉，一點過年的氛圍都沒有，這就是登龍城寧家。

寧歸柏在沉寂中度過了除夕夜。

分開沒多久，他開始想念陸行舟。

他想，陸行舟過的不會是這樣的春節(jié)，陸行舟獨在異鄉(xiāng)，也能湊齊一桌人陪他玩。

大家都喜歡陸行舟，他真誠，善良，很會說話，喜歡夸人，不計較很多事，會在乎旁人的感受，甚至連一條狗也會關(guān)心。

寧歸柏不知道陸行舟是怎么長大的。

他想現(xiàn)在就去找陸行舟，可是不行，他答應(yīng)了奶奶危莞然，今年要在家里閉關(guān)，將“浪淘花”這門內(nèi)功練到登峰造極之境。

他得老老實實在家練功，不然危莞然不會放過他，倘若他跟陸行舟待在一處，危莞然可能還不會放過陸行舟。

他等得起。

一年而已。

寧歸柏選擇在山谷的溪邊練功，他一日只吃兩頓飯，老仆會將飯送到山腳，日出一頓，日落一頓。

老仆是按照危莞然的要求準備飯菜的，多是能夠幫助寧歸柏練“浪淘花”的藥膳，吃對了，能讓他事半功倍。

寧歸柏呼吸著山中的精氣，感受著水中的靈氣，服用天地精華，氣從丹田流轉(zhuǎn)至全身，他吸氣——夢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①他呼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②如此循環(huán)，他時時刻刻都在練武，不知疲倦。

對寧歸柏來說，練功是比吃飯睡覺更加尋常的事情，這是他最深入骨髓的習慣。

他從十歲開始學習“浪淘花”，那個時候他問危莞然：“為什么這門內(nèi)功不叫‘浪淘沙’，而是叫‘浪淘花’。

”

危莞然說：“‘浪淘沙’這名字太俗，配不上這門內(nèi)功，‘浪淘花’才夠美。

柏兒，你要記住，殺人不過頭點地，傷而不殺，美而不俗，威而不怒，才能讓大家記住你。

”

寧歸柏不明白危莞然的意思，很多時候，他都不明白危莞然在想什么。

是因為危莞然的思想太高深，他還沒夠上那樣的境界？還是因為危莞然的想法太怪異，所以他沒辦法理解？寧歸柏想過這個問題，但是他只是簡單地想了一下，他并不糾結(jié)于答案。

他不在乎。

在寧歸柏閉關(guān)練功的一年里，危莞然去看過他十二次，每個月的最后一天，危莞然都會去山谷找寧歸柏，關(guān)心他的練功進度。

危莞然一個個問題砸過去，寧歸柏一個個答案拋回來，接著他們會做角色調(diào)換，輪到寧歸柏提出練功的疑惑，危莞然負責解答他的疑惑，幫他早日突破阻礙，跨過瓶頸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