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章 影子的低語（第3頁）

恐懼像一只冰冷的手，攥緊了我的心臟，擠壓著，讓我無法呼吸。冷汗瞬間涌出，浸濕了睡衣。我想尖叫，想跳下床逃跑，但身體卻被無形的枷鎖牢牢釘在床上。

不要去看！筆記本的警告在腦中尖嘯。

但我控制不住。人類面對未知恐懼時，那種想要確認、想要看清的本能，壓倒了一切理智。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極其緩慢地、一點一點地，向床外側(cè)探出頭，目光投向那片床下的黑暗。

宿舍里并非完全無光，窗外路燈的微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地上投下一道慘白的細線。借著這微弱的光，我看向床底那片濃得化不開的陰影。

起初，什么也看不清，只有堆積的雜物和灰塵的輪廓。

但漸漸地，我的眼睛適應(yīng)了那里的黑暗。

我看到，在那片陰影的最深處，緊貼著墻壁的地方，有一團比周圍黑暗更加濃郁的、人形的黑影。

它蜷縮在那里，一動不動。

但我知道，它在“看”著我。

那“沙沙”的刮擦聲停止了。低頻的嗡鳴也消失了。

死寂。

比之前任何時刻都要可怕的死寂降臨了。

然后，那團人形的黑影，似乎……動了一下。

它不是改變姿勢，而是像液體一樣，開始向床外“流淌”。它沿著地面，悄無聲息地蔓延，脫離床底的陰影，滑入了那道慘白的光線之中。

光線并未能照亮它，它本身就像是可以吸收光線的黑洞。它在地板上凝聚，拉伸，逐漸形成了一個清晰的、孩子的影子。

一個沒有來源的影子。

它就那樣孤零零地印在地板上，與房間里的任何物體都無法對應(yīng)。

我的影子，還好好地在我身后。

而這個多出來的影子，它面朝著我。

然后，在地板那道慘白的光線上，那個孩子的影子，緩緩地，抬起了它的“手”，指向了我。

與此同時，一個聲音，直接在我腦顱內(nèi)部響起。那不是通過耳朵聽到的，它冰冷，粘稠，帶著湖底淤泥的阻塞感和一種非人的惡意，一字一頓：

“找、到、你、了?！?/p>

“啊——?。?！”

我終于無法控制地發(fā)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連滾帶爬地摔下床，手腳并用地沖向門口，瘋狂地擰動門把手，撞開房門，沖進了走廊冰涼的空氣中。

我的尖叫驚醒了整層樓的人。燈光陸續(xù)亮起，抱怨聲、詢問聲從各個宿舍傳來。阿強和其他室友追出來，看到我癱軟在走廊墻壁下，臉色慘白，渾身抖得像秋風(fēng)中的落葉，語無倫次地指著宿舍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