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尖叫驚醒了整層樓的人。燈光陸續(xù)亮起,抱怨聲、詢問聲從各個宿舍傳來。阿強和其他室友追出來,看到我癱軟在走廊墻壁下,臉色慘白,渾身抖得像秋風(fēng)中的落葉,語無倫次地指著宿舍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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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床底下!它說話了!它找到我了!”我抓著阿強的胳膊,指甲幾乎嵌進(jìn)他的肉里。
他們把我扶回宿舍,開了所有的燈。刺眼的光線驅(qū)散了角落的黑暗。他們檢查了床底,除了灰塵和幾個塞著的舊紙箱,空無一物。地面干凈,沒有任何異常的影子。
“做噩夢了吧,老陳?”
“看你最近狀態(tài)不對,壓力太大了?!?/p>
“要不要去看看醫(yī)生?”
他們安慰著我,但眼神里充滿了懷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沒有人相信我的話。在明亮的燈光下,一切異常都消失了,只剩下我一個驚魂未定、舉止瘋狂的可憐蟲。
我知道,那不是夢。
那冰冷的注視,那刮擦聲,那多出來的影子,還有直接烙印在腦中的低語……這一切都真實得刻骨銘心。
“它”不再只是暗示和感覺?!八币呀?jīng)采取了行動。第一次正式的接觸,或者說,第一次明確的宣告。
而我,無處可逃。
第二天,我像一具行尸走肉。我不敢回宿舍,白天蜷縮在人多嘈雜的廣場長椅上,晚上則溜進(jìn)二十四小時營業(yè)的快餐店,趴在桌子上試圖熬過漫漫長夜。但我依然能感覺到那種無處不在的注視,從路人的陰影里,從快餐店玻璃窗的反光中,從任何一個我視線無法顧及的死角。
筆記本上的規(guī)則,在“它”明確的現(xiàn)身之后,似乎正在逐漸失效。光線無法再提供完全的安全感,噪音也無法徹底驅(qū)散那冰冷的presence(存在感)?!八痹趹蚺?,在一點點地蠶食我的理智,我的希望。
我意識到,單純的躲避是徒勞的。我被標(biāo)記了,就像筆記本的前任主人一樣。無論我逃到哪里,“它”最終都會找到我。
絕望像黑色的潮水,淹沒了我。
在又一個無法入眠的凌晨,我坐在快餐店冰冷的塑料椅子上,看著窗外空曠寂靜的街道,一個瘋狂的念頭浮現(xiàn)在腦海。
既然無法避免被找到……
那么,能不能面對?能不能……終結(jié)?
我想起了那本筆記本。它不僅僅是死亡預(yù)告,它也是前任受害者留下的唯一遺產(chǎn),是研究與“它”相關(guān)的、破碎信息的唯一載體。里面是否隱藏著我忽略的、關(guān)于“它”的弱點,或者終結(jié)這一切的方法?
這個念頭一旦產(chǎn)生,就像野草般瘋長。恐懼依然存在,但一種被逼到絕境后產(chǎn)生的、破釜沉舟的沖動,壓倒了恐懼。
我必須回去。
回到那個圖書館四樓的密集書庫。
回到那本筆記本身邊。
天剛蒙蒙亮,我就離開了快餐店,像幽靈一樣飄向圖書館。清晨的圖書館空無一人,只有早起的清潔工在拖著地,濕漉漉的地板反射著慘白的光。
我徑直走向四樓。推開那扇沉重的鐵門,熟悉的、混合著霉味和腐朽氣息的陰冷空氣撲面而來,讓我打了個寒顫。書庫里的光線比記憶中更加昏暗,仿佛黑暗在這里沉淀了一夜,變得更加濃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