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衿朝前走一步,雙腿軟得不似自己的,卻仍死死撐著。
他背脊挺得筆直,即便身處如此狼狽的境地,也不肯有絲毫放松。
蘇子衿背對著夏蟬,突然開口,聲音很輕:“你說……她醒來后,還會記得今夜的事嗎?”
他沒等夏蟬回答,苦笑一聲,頭也不回地邁步走入庭院的夜色中。
“算了,別告訴我。
”
夏蟬看著那道踉蹌的背影漸行漸遠,步伐虛浮。
她垂下眼,一遍遍撫平衣角上的褶皺。
她沒做錯。
轉(zhuǎn)身,走進房間,夏蟬望著沉睡中的虞晚。
手上利落地浸濕帕,擰干水覆上她的額頭上。
虞晚臉上還帶著些許紅暈,但呼吸平穩(wěn)了。
太醫(yī)早已用過藥,眼下只需小心守候,待體溫降下來,這道坎便也過去了。
她一點點將虞晚身上有些凌亂的衣服和被子都整理好,每個動作都做到細致,連臉頰邊的碎發(fā)都理順撥到耳后。
夏蟬起身,點上一爐藥材熏香后,便坐在了床邊。
整個過程沒有一絲聲響。
她靜靜凝視著虞晚的面龐,如一尊不會動的石雕,只在換帕子時才會有動作。
殿內(nèi)的燭火微跳,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藥味,混著安神香的味道,日日聞,早便聞膩了。
夏蟬看著虞晚緊蹙的眉頭,即便是在睡夢中也未曾舒展開,看著她因高燒泛著不正常紅暈的臉龐。
整個胸口只剩滿滿的心疼。
夏蟬四歲時就被選中為公主的貼身侍女,自幼與公主一同長大。
四名侍女中,初春聰慧,秋霜細心,冬雪活潑。
唯有她毫無長處,性格也貫來沉悶古板,死守規(guī)矩,是最不討喜的那個。
幼時,她總是站在角落中,默默看公主與她們玩鬧,從未想過加入。
冬雪總說,她就是那種喜歡在人興頭上潑冷水的性子。
怪不得會不得公主重用和喜歡。
夏蟬常常想,若是留下的是別人,無論是誰都好,都能哄得公主開懷一些,公主便不會像現(xiàn)在這般郁結(jié)于心。
可偏偏最后活下來的,是她。
“阿瑾……”虞晚睡得并不安穩(wěn),偶爾會呢喃著那個名字。
夏蟬俯身,取下她額頭上已溫熱的帕子,在涼水中反復涮洗后又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