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一度僵持時,欽差身后突然爆出一陣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裴承硯大笑不止,直將眼淚都笑出來了。
死里逃生后,他面上所有的偽裝的神情都已不在,滿臉都是陰鷙和兇狠,掛在一副橫肉之上分外駭人。
裴承硯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不顧一身衣袍的混亂,狠狠吸了一口氣。
他盯著虞晚,聲線異常詭異,壓低著聲音,用悄悄話一般的聲線說著:“四公主,想殺我?”
“我來告訴你一些……你不知道的。
”他臉上的悲痛褪得一干二凈,只剩下混著劫后余生與積壓已久的怨毒,“你知道那場火燒得有多旺盛嗎?到處都是枯草,潑上柴油,那火燒得十里八方都能看見。
”
裴承硯故意頓了頓,見虞晚臉色白了幾分,才慢悠悠地繼續(xù)說著,盡管聲音里還帶著顫抖,卻掩蓋不住那股子發(fā)自內(nèi)心的愉悅。
“那火燒得真旺啊,皮肉燒焦起先可香了,像烤雞的味道,公主殿下肯定吃過吧?”
“滋滋冒油的燒雞。
”
“可不用多久啊,便是徹底焦糊的臭味,真是難聞極了。
”
他后退一步拉開距離,卻字句極盡詳細(xì),狠命往人心窩子里戳,似是只有這樣才能宣泄他心中被壓制多年的惡氣。
“你知道他最后是什么模樣嗎?皮肉都只剩一塊焦炭了,黑得看不出面容來。
”
他聲音提高,讓在場每個人都聽見他的話語:“諸位可知曉,我為何知曉四公主身邊這人是贗品?”
“因為我親眼看見我兒從火場里被抬出來的!那是本侯曾引以為傲的嫡子,渾身焦黑就躺在那里!”
“本侯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件尚完好的衣裳給他穿上,好生下葬……”
裴承硯看著虞晚明明手臂都在發(fā)顫,面色還是一副平淡的樣子。
天知道他有多想將這張總是高高在上,平淡無波的臉給撕爛!
“別自欺欺人了,四公主殿下。
”他收尾時,用著最悲憫的語氣,清晰地念出來。
“瑾兒已故去。
”
“他回不來了,再也回不來了。
”
虞晚靜靜地看著他,一言不發(fā),宛若在看一只上下蹦跶的小丑。
唯有那指尖用力地按在暖爐上,指尖由白轉(zhuǎn)為失血的烏紫色。